見形勢不妙,江景陽忙轉了話題,他撓著頭道:“娘,今天我在村裡遇到秦大牛,聽他的意思是今年麥子收成不好,要我給免租子,我當時沒答應,正想給你們說。”
秦大牛是今年正月才接過租地的,當時還是江青山伺弄的田地,冬小麥已經出苗。
換一個人,麥種要還給江青山,當時大牛說夏收後換成糧食,現在還欠著的。
康氏的臉猛的沉下來,秦大牛這是要反悔了!
一聽要免租,主家連麥種都得搭進去,康氏頓時就炸了:“那不行,年年都是這樣租的,別人沒說過收成不好要免租,怎麼到他就事多,比起以前本來就少了……”
旁邊父子倆都沒有出聲,以前是誰在做地,是江青山。
而且是因為趕走他家,才退租換人的。
現在雖然表面上兩家也有來往,可是骨子裡彼此心中都有數,那就是誰也不再求誰。
別看江青山的兩個孩子又借住在老宅,可兩個小孩是自己求著過來的,而且還一天天都盤算著什麼時候走。
一副多待一刻也不願意的樣子,再沒有以前那種要賴著自己家的感覺。
想來也是,現在老二家有房有地,人家不願意再寄人籬下也正常。
江團聰明伶俐,景文踏實用功,景陽也是勤快孩子,老二一家還會越過越好。
哎!自己家卻是焦頭難額,康氏越想越氣,她一拍桌子,手邊銅錢落了一地:“我就在家開織坊又怎麼啦?他布行還敢來抄家不成。”
江景祥見話題又把說回來,也是無奈,只能低頭去撿滿屋四下亂滾的銅錢。
江南山已經扔了茶盅,茶水四灑,怒道:“你一天天的只知道在家裡對著我耍潑。
你倒是走出門去看看,哪個行當是容易進的。
鹽茶布酒都關係著黎民百姓的性命,又關係著朝局大勢,牽一髮而動全身,誰會允許隨便開坊。”
此時,江南山曾經在各場文會上聽到的政論派上用場。
常言道: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他一個老童生也一樣可以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當然也只限於在萬寧鎮上那家小小酒樓的包間中。
只是,他的話沒能震懾住康氏。
對天天呆在家中的女人來說,天下……黎民百姓……離自己的生活太遠,她所關心的還是那幾兩銀子的利潤。
康氏瞪大眼睛又想發作,她自覺比村裡那些愚昧婦人眼界開闊得多,不會輕易被糊弄過去。
這肯定是江南山這個老匹夫又開始偷懶不想再管事了。
這倒是有些冤枉江南山了,他本來以為開坊難,自己開鋪子就容易些。
可去問鎮上幾個家有店鋪的同窗才知道,賣絲線同樣需要到布行上籍。
這些話康氏很難理解。
在她想來,開一個作坊會遇到手續上的麻煩,還需要走通些路子。自己開鋪子跟朝局有什麼關係,康氏就不相信了。
江景祥見孃親要生氣,忙寬慰道:“娘,我也去問過,比起賣紗,開布莊還簡單些,就是需要去布行拿貨。
若是我們開個單純賣布的鋪子就不用這樣難,就好像姐姐的綢緞莊一樣,到布行過一次賬目,交上稅銀,轉手賣些薄利。
前天爹去何員外那裡問過,也打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