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陶卻說自己是孤兒,讀書資質有限,被人扶助考過童生已經滿足,現在能在梧君閣學醫,更是心中喜歡,只需要跟著師傅學幾年,以後就能自謀生路。
想到江大伯也是童生,考取多年,家裡銀錢耗去大半才罷休。
雖然江青山覺得尹陶沒有繼續科考有點可惜,可想到多少人一輩子都期望著自己能高官厚祿、功成名就,結果拖累家庭空耗一生。
尹陶現在還未滿十七歲就能看清現實,有所取捨,也算是踏實過日子的人。
江青山以前只是對尹陶代表梧君閣來教製藥表示感謝,此時聽他言談難免又另眼相看。
這是個忠厚老實的孩子,可惜父母親戚族人全無,是孤兒。
另一邊,江團跟柳氏則在西廂房裡擺弄織機。
現在有空房間了,柳氏還是想抽空閒時織幾匹布,以後可以隨便給孩子們做衣做鞋。
到鎮上買布花去二兩銀子,都讓她買怕了。
看過老宅使用的織機,江團也想把家裡的改進一下,不會像康氏的織布那樣累贅,而且要增加拋梭的速度,至少是雙梭。
有康氏那架織機當模型,想改動很容易,甚至連紡紗機也一併改了。
現在柳氏已經知道紡紗機的事,她沒有怪兩個孩子擅作主張,她的想法跟江景陽一樣的。
這種錢她掙不了,還不如多養幾隻羊,能給嬌嬌繼續喝羊乳。
柳氏眼紅老宅中那架織機已經十多年了,現在聽到女兒要給自己的織機也改,她是又激動又新奇。
娘倆頭挨頭商量著要添幾根木條,等第二天就讓江青山抽空給做上。
就在這時,院門被人敲響,江景陽跑去開門,片刻後對著屋裡喊道:“爹,是大姐跟傅家姐夫來了!”
隨著他的喊聲,幾個屋裡的人都迎出來了。
前院裡,江景祥陪著一對年輕男女站著。
女子是婦人打扮,一見到江青山就快步上前,笑意盈盈道:“小叔,你賀新居怎麼也不給我帶信,是不是見侄女沒常回家就生份了?”
江青山憨憨笑:“秋姐兒說的啥話,就上樑時吃了一頓,沒說賀房,你在縣城做生意帶孩子,忙裡忙外,也不好麻煩你專門跑一趟。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有提前帶個信來。”
婦人爽利一笑:“今天下午到家的,哎!小叔真是想得多了,好在得到訊息,現在回來看看也不遲。”
她跟江青山說過一句,才轉頭對柳氏道:“小嬸,我今天帶了些紅糖,藕粉,點心,還有些從城裡布莊收來的布頭,你有空可以給家裡人做幾身下地幹活的衣服。”
柳氏笑著接過那幾個包裹,她前幾天買布就花了二兩多銀子,正是心疼,有這些布頭也能省錢。
婦人眼睛一轉就看向站在一邊的江團,面上一凝,難掩眼中驚訝。
燈光下,靜靜站在簷下的江團精緻得彷彿是一尊白瓷娃娃,只是過於清冷,夜風撩動裙襬髮絲,才能增加一點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