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要退親,康舅母頓時哭鬧起來,她們來鬧的本意是為紗坊,可不是真的要悔婚:“你江家欺人太甚,我好好的一個姑娘,你們說不要就不要,年紀也大了,你要她以後還怎麼嫁人。”
江景祥一下站起來,急得面紅耳赤:“舅母,我沒說不娶翠翠,辦坊是辦坊,我們的婚可不能退。”
當初為了婚房,家裡連小叔就都趕走了,差點讓嬌嬌死在草棚裡,這是自家心中難解的疙瘩。
眼看著就要成親,現在什麼都準備了,再說他對翠翠是有感情的,怎麼能說算就算。
他不相信為了三成股權,舅舅、舅母就要斷了兩家關係。
事情由不得江景祥多想,康家的人走了,罵罵咧咧走的,還留下一句:要想成親,得拿點誠意來。
整個事件裡,本來脾氣暴躁的康氏一言不發,只是神情木然的看著門外。
隨著人走茶涼,院子裡頓時冷冷清清,已經沒有果子的櫻桃樹和枇杷樹枝繁葉茂,被風捲著沙沙作響。
風裡邊還夾著濃濃的花香,這是從後園傳來的。
江景祥想起來了,這花是江景文種的,而花瓣是嬌嬌需要的。
他想了想,馬上去後院裡挑了幾朵花,用小兜子裝好,直接往村外的青山院去。
他現在心裡憋悶得慌,想跟嬌嬌聊天,這小丫頭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懂。
可是每次說出的話,總能有幾分道理。
江景祥現在很頭疼,他知道紗坊的股份已經被人分走,留下的並不多。
即便是爹孃答應給康家舅舅一成股份,此事涉及到另兩家,甚至還有官府,需要改變契書,其他人都是不能同意的。
更何況,康家要求的是白送。
讓他最焦慮的是翠翠的態度。
在康家叫他去鎮裡說此事時,翠翠已經知道,她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麼都不表示,只說自己要聽爹孃的話。
江景祥相信,如果舅舅、舅母要逼著退婚,翠翠一定會難過,也會答應的。
恍惚間他已經走到青山院門口,大門緊閉,他正想去敲。
突然聽著門縫裡面傳來幾聲低沉咆哮,那聲音好像是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就在這時,從大門下方新開的洞口裡,探出一個皮包骨的獸頭。
似狗非狗,似狼非狼,陰惻惻的三角眼中滿是兇意,一張大嘴裡白齒森森,江景祥嚇得“哎呀”一聲連忙退後。
“祥哥,別推門!家裡沒人,嬌嬌他們走了。裡面有狗,小心咬到你!”旁邊的苞米地裡,江景陽抱著一捆青草滿頭大汗的跑出來。
爹帶著人正在荒地那邊繼續挖土塘,他們擔心每年盛夏的暴雨就要來了。
江景祥這才想起,嬌嬌說過,她要去梨花灣的。
他的腦子裡昏昏沉沉:一個病臥在床十年的小丫頭在走親戚,而小叔家的門自己不能隨便進。
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表妹為錢要退親,這世道究竟怎麼了?
“祥哥,你有啥事?”江景陽將草丟進羊圈,發現堂哥臉色不對。
江景祥怎麼好意思給堂弟說這些,只能吶吶道:“沒什麼事,只想問問嬌嬌什麼時候回來?我給她摘了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