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眾人,江景陽坐在自家小妹面前也不再裝樣了,他眉頭緊鎖,一臉痛惜道:“蘭君的婚事是她孃親自選的,還要馬上成親。
祁夫人自然沒有拒絕,只等對方送上銀票就領人。”
江團詫異,她聽到的是西倫人娶妻,怎麼到了江景陽口中是領人,那不就成……賣出去了嗎?
“蘭君說,因為她哥考上縣案首直接成為秀才,她娘回到路府也驕傲起來,天天纏著路大人,為以前被府中剋扣月奉銀子的委屈鬧事。”
對蘭君母親的脾氣江景陽也見識過,他實在想不通,在外受苦兩年好不容易回府,怎麼就不能安穩一段時間。
“這麼說來,三姨娘是想將路姐姐‘嫁’去西倫草原,再用銀子供路攸讀書?”
江團眉尖都擰成一條線了,她知道路攸這個娘最心疼兒子,也沒有想到會推女兒下火坑。
“蘭君……命苦!”江景陽沒有說出馬上拿一千兩銀子娶妻的話。
他現在才十七歲,一年前家裡還在吃薯片充飢,篼裡連一兩銀子都沒有。
以他心理承受能力,也就一百兩銀子,無法決定一千兩。
這個數目太大,即便現在江家能賣蚊香,能賣酒精靈芝,可開銷也大,他管的賬面上只有四百兩銀子。
況且,那些錢都是小妹的,他發過誓。
他能動的只有糧食,就是把家裡所有糧食全部賣出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攢夠千兩聘禮。
而且,秦家村民們平常娶媳婦的聘禮也就幾兩到十幾兩不等。
最特殊也就是堂哥江景祥娶表妹用的五十兩。
要是他回去告訴大家,他娶來一個官家小姐,需要聘禮千兩銀子。
秦家村的人怎麼想,會怎麼說他?爹孃又會怎麼想?
會說攀龍附鳳,足上高枝,說他一個鄉下豬肉終於擺上席面。
江團拍拍他的手,也沒有承諾自己來付這一千兩銀子。
結姻緣,從來不是兩個年輕人熱血上頭就能輕易決定的。
門當戶對是兩個家庭的事。
父母婚姻失敗,一次次上法庭,一次次吵架。
人性已經在刻薄的話語中,和冷血的行為裡碾壓得蕩然無存。
這是兩個大家庭的戰爭,她這個孩子是其中最痛苦的受害者。
除非江景陽也花一千兩銀子將人買下,然後兩家人老死不相往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路蘭君夾在中間難受,江景陽又如何能開心?
“哥,先還是去路府赴宴再說吧!路府的二公子跟小哥是同窗,以後還會有見面的時候,這件事不是單純用銀子就能解決的。”
這也正是讓江團不能輕易說出給銀子娶的原因。
要是有朝一日江景文跟路攸同朝為官。
用賣妹子的銀錢參加考試,路攸以後該如何面對江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