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怒氣衝衝,對著哭哭啼啼的榮氏大罵道:“你看看,這就是你生的好兒子,居然敢拿絕食來威脅父母。
老子就要看看,他能餓到幾時,為一個女人自斷前程……哼哼!
庶子就是庶子,才區區一個舉人就得意忘形,真是無用之極!”
榮氏心疼,抱著路攸痛哭:“兒啊!你爹是鐵了心不管我們娘倆的。
你妹妹已經出嫁,現在只有我們娘倆相依為命,你要是有個好歹,娘可就活不下去了。
兒啊!你可不能再拋下娘不管了。”
路攸早餓得頭昏眼花,聽到這話,只感覺渾身冰涼。
他對江團心悅有之,但也沒到生死不渝的地步。
這只是一個被壓制十幾年的自卑心,在對自己在家裡重要性的試探。
他三天絕食,父親路遠除了冷嘲熱諷,並無溫言開解,口中說的都是前程顏面。
三天一過,路攸終於開始進食,他此時已經明白。
現在自己即便有舉人功名,在父親路遠的心目中。
即便餓死,都遠遠比不上他的臉面重要。
路攸知道,要想讓這個冷漠絕情的父親在自己面前低頭認錯,除非自己身居高位!
從鞏密縣到新北府,距離五百多里,現在已經是秋風蕭瑟的季節。
出鞏密縣才行三天,就是黃葉漫漫,再難見綠色。
江團探頭出車廂,跟騎馬走在旁邊的週四平說話:“週四哥,趙郎中是一直都在新北府?”
週四平點頭:“趙郎中在新北府城又開了一個醫館,平時施藥濟世,在當地名聲極好。”
江團沉思片刻:“尹大哥也在那裡?還是醫館也是尹大哥開的?”
週四平遲疑道:“屬下不知道公子是否在新北府,趙郎中所在的濟民堂倒是公子投資。”
江團臉上露出微笑:“我們就去濟民堂。”
週四平提醒道:“新北府剛剛經歷過兵亂旱災,論繁華還比不上鞏密縣,姑娘去了,就是要吃些苦。”
江團不置可否,她不怕吃苦,只怕麻煩和受委屈。
這次出門,她就想到新北府看看去。
槿嬤嬤從身後給江團披上厚衣:“姑娘身子弱,還是多穿件衣服,這越往北走天氣就越冷。”
這個時代,地圖屬於是國家機密,一般人見不到的。
江團在鞏密縣找到各地遊記書籍檢視,再加上週四平跟尹陶的描述,推測新北府應該屬於大陸性氣候。
氣候乾燥,冬季寒冷漫長,春夏界線不分明,夏季短促多雨,氣溫高,秋季降溫快冬天有雪。
因為山高少林,雨季短,每逢夏天暴雨山洪。
水來無遮無攔、如同脫韁野馬,水去河流乾涸,碎石荒灘。
其他時間又是天旱缺水。
這樣一來,哪怕流經新北府的河流眾多,也無法改變十年九災,民不聊生的局面。
一路上,時不時就能看見道邊隆起的小土丘,那些都是幾個月前流民倒斃路途隨便埋起的墳堆。
越走秋意越濃,紅葉滿山滿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