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毛氏還推說不知道,柳氏怎麼可信,家裡就這幾間屋子,就這幾個人,幾匹布還能飛了不成。
她最先懷疑的是被趙思明晚上走時偷了。
趙思明是毛氏堂姐的兒子,又是毛氏的女婿,一聽被懷疑偷東西,柳氏沒有嚷,她倒先嚷起來,還驚動周圍鄰居。
柳氏喘息幾下,有些艱難的開口:“毛小英,你嫁進柳家已經十七年,有沒有想過,這是你要過一輩子的地方。平時家裡人沒讓你幹過重活,黑林更是拿你當祖宗一樣供著,你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來?”
毛氏目光瑟縮一下,轉眼就又揚聲道:“這是我的家,黑林要怎麼對我是他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嫁出門的姑奶奶插嘴。”
“好!說得好!黑林,你過來!”柳氏轉頭看向旁邊不說話的柳黑林,眼中盡是失望。
柳黑林走上前,神情訕訕:“二姐,你別生氣,我這就叫小英把東西拿回來!
我也不知道有這事的,反正這些也是給二丫的嫁妝,早給晚給都一樣。順便你也看得出來,我們可沒有虧著女兒。”
早早的被嫁妝送去女兒婆家,自己虧待女兒,這是毛氏的說詞。
家裡這些事以前都是老孃管,自從娘過世後就是毛氏在打理,他是不須過問的。
“放屁!”柳氏勃然大怒,站起身,手臂一揮,對著柳黑林的臉就是一巴掌:“好好的姑娘家被你們倆口子糟蹋成啥樣了,天底下哪裡有嫁妝提前送去婆家的,天底下又哪裡先嫁妹妹,哥哥還沒有說親的。”
她這些年雖然沒有下地幹過重活,可她在家照顧病人,天天把一個小姑娘翻身搬動,也練出一把子力氣,
這一巴掌打得又快又急,聲音清脆響亮,不僅一下打蒙柳黑林,就連江團都沒有回過神來。
柳氏一巴掌還不解氣,作勢再打,卻被江景文抱住胳膊:“娘,你消消氣,別打人,有話慢慢說。”
江團也反應過來,一溜煙跑到柳氏身邊,給她捶背順氣,口中安撫著:“娘,不就是幾匹布料嘛,回去再買就是,彆氣壞你的身子。”
柳氏對柳黑林動手,周圍人頓時炸開了鍋,紛紛擁過來勸架。
柳黑林捂著自己半張臉,眉頭緊蹙。
他是個男人,從老爹去世後就沒再被打過,今天,他捱打了!
毛氏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嗷的一嗓子就往柳氏衝去,她能做出這些事,還是得益於柳黑林的縱容。
或者說,在她心裡,這個小家就是她胡作非為的地方。
柳氏先是指責她偷家裡東西,再動手打她的男人,接下來是不是要替她當家做主,騎在她頭上拉屎了!
幸好周圍人都站過來,毛氏還沒有靠近就被攔住,不過她伸長手臂,拼命想撓上柳氏的臉,口中還罵罵咧咧:
“你一個嫁出門的小娼婦,以前老孃癱了你裝聾作啞不上門,現在我家過得好了就來當祖宗,我呸!
我的家我說了算,就是把家敗光,把兒女賣了都跟你無關,你算個屁,還不從哪裡來就滾哪裡去……”
手舞足蹈指天畫地,她只管罵得痛快,渾然不看柳氏那張已經跟屋頂茅草一樣的臉色。
江團感覺心中一陣陣的歡喜,甚至差點笑出來。
毛氏罵得越狠,蹦躂得越歡,這個柳家就越是要變天。
柳氏在江家性格綿軟,那是因為旁邊有彪悍的妯娌,有心疼愛惜她的丈夫,她只需要伏低做小,掉幾顆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她內心並不是脆弱,十年的生死打磨,跟孃家五年斷絕來往,這些事都不是一個真正軟弱的人能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