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平常人家,只聽說過丈夫打老婆,婆婆折騰兒媳婦,很少聽說當公公的親自跟媳婦動手的。
不管這背後是不是出自一家之主的意思,但身為公公,這個身份,總是要莊重一些,便是對兒媳婦有不滿,也絕不會自己動手。
謝老將軍卻是被氣急了,來了這麼一下。
先不說別人怎麼看,那捱了打的小兒媳婦,可是覺得丟了天大的天。
同樣是捱打,哪怕打她的是丈夫或者是婆婆,哪怕是隔房的兄弟呢,那也和被公公打了不一樣。
至於怎麼個不一樣法,誰也說不清,但從此以後,她是別想抬起頭了。
那小舒氏捱了打,再也不敢見人,一個人在屋子裡躲了幾天,等人發現不對勁,推門進去看,就見她一根繩子掛上梁,把自己給吊死了。
要說家事難理呢?
不過是說壞了一句話,竟鬧出了人命。
小舒氏的孃家不幹了,帶著人轟轟鬧上門來,要讓謝家陪命。
自然,讓謝老將軍這個一家之主低命不可能,但事情一開始和秦柊的老婆有關系。
她要是不在人家面前瞎晃悠,別人為什麼會罵他?
而且人家為什麼不罵別人就罵你,肯定還是你有問題。
現在你還逼死了人,不給個說法說不過去吧?
這這就是舒家的邏輯,他們要讓秦柊的妻子給自家女兒陪命。
可問題是,罵人的又不是她,打人也不是她。人一個挨罵的媳婦,憑什麼來為你付這個責?
先不說她孃家人怎麼想,就是秦家也不會答應。
到最後,鬧得實在沒辦法,年過花甲的秦老爺子居然做主,讓秦柊兩口子離婚了。
他理由給得充分,這事是謝家鬧出來的,鬧的原因,還不是因為秦柊姓秦不姓謝,讓你謝家人覺得自己被佔了便宜?
那行,這兒子你們自己領回去,改姓謝不就是了?
至於他的老婆孩子,嘿!秦家養孩子也不是一兩年了,這就是他們秦家的種,媳婦和孩子留在秦家頂門立戶,你們謝家人自己鬧去吧。
這事乍一聽起來有些莫荒唐,但謝老將軍仔細一想,還真的可行。
你們不是嫌我大兒不是外姓人麼?那好,改回來不就是了?
恩師那裡,兒子已經生了三兒兩女,秦家的香火已經解決了,讓一切回歸正軌,也不是不行。
如此這般,秦柊在秦家當了二十多年兒子之後,又回到了謝家。
而舒氏膈應多年,千方百計攛掇兒媳婦找事,就是想讓秦柊再也沒臉上謝家門,卻沒有想到最後搭進去一條人命,不僅沒有讓秦柊遠離謝家,反而讓他回到了謝家,恢複了謝家嫡長子的身份。
老舒氏差點兒沒被氣死,最終卻什麼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秦柊改了姓氏,排在自己的兒子面前,成了謝柊。
回到謝家之後的謝柊,到底沒能和前妻複婚。那位腦子清醒得很,她知道自己即便和丈夫感情好,但到底出過小舒氏的事,她謝柊是謝家人,回謝家也就罷了,她一個上門媳婦,當年嫁的是秦家子,往後當不了秦家婦,給秦家當女兒也不是不行。畢竟要是真去了謝家,誰知道後面又要鬧成個什麼樣,何況她的幾個孩子可都是秦家人。
謝柊等了五六年,見她心意已決,到底沒有再堅持。
又過了幾年,在謝老將軍的安排下又娶了妻生了子,成了完完全全的謝家人。
但和後面那些個兄弟,關系就完全沒法提。
謝老將軍也知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就主持分了家。
雖然分了家,但他們之前的怨恨卻不可能消除。又都是一家人,不論是祭祖或者官場仕途,總是免不了見面。
因著早年的積怨,兩房處處別矛頭,這仇,也就越結越深了。
“到了現在,他們彼此之間記恨的,早就不是當年小舒氏死的事情了,但這仇怨,顯然一時半會兒還化解不了。”
說句不好聽的,先皇後當年千方百計給王爺挑謝家這門親事,還真不能說她沒花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