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28:槍花
2號店後臺,趙雨念守在一堆監控螢幕前喝著咖啡玩q.q農場。
咖啡是熱美式,提神效果一般,但苦得很有感覺,q.q好友列表裡沒人玩這個遊戲,她無菜可偷,只是每隔一段時間進去澆澆水喂喂小動物釣釣魚,一時半會兒沒事可做的話,就把時間長的菜鏟了重新種,然後不斷澆水、收獲、種菜再重複。
這是她上個月才入坑的小遊戲,只有值班的時候才進去玩玩,個把月玩下來竟也升到40多級了。
今天週末,産量翻倍,趙雨念剛把紅色馬蹄蓮大豐收了,正猶豫著下一茬到底是種玉米還是番茄,發現有個陌生人進了農場。
id叫【透明傘白桔梗】
趙雨念看著這人的id挑了下眉。
農場裡經常會有陌生人到訪,趙雨念一般不會和他們打招呼,別人和她打招呼她就原地不動裝掛機,然後來的人就會走了。
這個叫【透明傘白桔梗】的人id還挺有意思,有點像野雯訓練營裡的代號,但也只是有那麼一點。
不知道是從哪一屆的學生開始,有了自主起代號的習慣,大部分人還會在身上不同地方紋身,據說是為了和自己撞單名的人區分開。
比如說趙雨念,按一般情況來說,應該叫念姐,但她戶籍在簡城,也願意留在簡城做主管,所以就得和同事馮程念念姐區分一下,改叫雨姐,但如果這時候工作地點裡還有人叫雨姐,那她就得叫雨念姐,如果這都還撞,直接叫趙雨念姐又有點太不禮貌,所以代號就派上用場了。
野雯的代號一般是先出紋身ogo,再出簡稱,可以系統直接全部隨機生成,也可以先自己想元素,再輸入系統讓系統合成紋身ogo和簡稱,一般是一種武器加上一種別的沒有殺傷力的東西,取個陰陽調和剛柔並濟活得更久的吉祥寓意。
像趙雨唸的紋身ogo,就是系統隨機生成的一把被紅薔薇纏繞著的黑色鋼槍,簡稱【墨槍薔薇】,但私下裡她自己一般管這個ogo叫【槍花】;於勤的是一隻靠著黑色雙刃長刀刀把睡覺的小熊玩偶,簡稱【黑刀熊】;謝馳然的是被淩霄花攀附著的一把銀色斧頭,簡稱【銀斧淩霄】;萬寧的是被透明泡泡包圍著的、刀刃上浸著藍色毒液的匕首,簡稱【毒刃泡泡】……
但李庸的就是他自己想的,是一隻繞著一瓶白瓶藍水的魔法藥水的煙霧飛的、翅膀尾部帶藍色閃粉的白色蘭花紋路的蝴蝶,系統生成簡稱為【魔藥蝴蝶】。
剛開始那會兒還覺得新鮮,代號剛一出來,就有一堆人鬧著要去紋身,趙雨念也去了,但後面可能是年紀大些懂事了,也可能是出社會之後接觸了更多人和事,更成熟了,總之越來越覺得當時的行為真的很中二且幼稚。
今年上半年的時候,趙雨念好幾次洗澡的時候看見自己左上臂內側紋的那枚槍花,都特別想找時間把它洗了,反正現實裡也不會真的有人管她叫“墨槍薔薇姐”或者“槍花姐”,畢竟她們那會兒培訓結束分配地方的時候,有好幾個人都是發現要去的地方有主管完全重名,就直接不去這個地方了,她們當時都這樣善解人意,之後的那些估計也差不多。
但又過了一段時間,3號店出了一起事故,店裡一個阿姨的前夫帶了好幾個人找上來鬧事要孩子撫養權,雖然她們幾個收到訊息之後及時趕到,但馮敘敘哥還是為了保護那個阿姨和小孩兒受了重傷,住了好幾個月的院,出院之後陳總直接不讓他繼續做主管了,他申請了好久,陳總才勉強答應把他調去野雯訓練營做教練,他的那枚由炸彈和糖葫蘆組成的【爆炸糖山楂】ogo也正式進入半隱退狀態。
那件事過後,趙雨念再看到自己的那枚紋身,感覺就不一樣了,雖然是現實中有點羞於啟齒的代號,但意義重大,絕不能單純因為覺得尷尬和非主流就輕易將它廢掉。
而且人李庸還直接紋在了鎖骨和脖子上呢,那麼顯眼,還是那麼騷的一隻白蘭花蝴蝶和一瓶魔法藥水兒,只有冬天戴圍巾或者穿高領才能遮得住。
趙雨念想到這裡笑起來,直到那個叫【透明傘白桔梗】的人跑她面前給她打招呼。
【透明傘白桔梗】:你好,槍花!
“zzz槍花”是趙雨唸的遊戲id,原本只有槍花,但是有重名,她就一直在前面加z,反正遊戲裡也不會有人知道她是野雯的人,更不會有人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她手指離開螢幕,遊戲裡的小人兒立馬原地裝死。
“透明傘白桔梗”原地蹦躂了幾下,圍著她跑了好幾圈,再次嘗試發訊息。
【透明傘白桔梗】:可以加個好友嗎?我是新玩家,可以帶帶我嗎?
趙雨念把手機放桌上,喝了口咖啡。
q.q農場有什麼可帶的,帶著偷菜嗎?
她視線落到前方的監控螢幕上,2號店是清吧,來這裡喝酒的一般都是文藝青年和一些想試著喝酒又害怕遇到壞人的喝酒小白,沒什麼烏煙瘴氣的人,而且野雯酒吧的閉店時間也比一般的酒吧早,其他酒吧半夜一點兩點之後才正式開場,但野雯的酒吧一點開始清場,一點半就徹底關門了,1號店雖然是迪廳酒吧,但也是一點半關門,很多人玩不開,久而久之也就不來了,雖然這其中並非全是烏煙瘴氣的人,酒吧盈利也因此少了很多,但總歸是能為野雯員工規避風險和為主管減輕工作量的一種做法。
畢竟陳總說野雯開酒吧的初衷不是真的想做酒吧,很多小孩兒進野雯的時候都是青春期或接近青春期,家裡又有變故,有的事情越限制越瘋狂,越禁止越吸引,外面的人隨便一勾就容易出事,還不如直接家裡開,要野在家野,出事也是在家裡,再不濟,天塌了也還有分店主管撐著,於是開酒吧開ktv開摩托車行,據說陳總最近還在策劃要不要開兩家臺球廳試試水。
趙雨念看著一塊螢幕上的一對坐在吧臺的年輕男女發著呆,女生面前放了好幾種調味酒,但她應該是第一次喝酒,挑選先喝哪杯的時候一直在看旁邊的男生,男生則看著她笑著,像在看一隻可愛小貓。
趙雨念喝了口咖啡,莫名想起那天林覓年喝酒時皺皺巴巴的模樣,笑了兩下,開始嘆氣。
那個叫“透明傘白桔梗”的人還沒走,連續給她發了好幾條訊息,她懶得看,退出了遊戲,點進簡訊頁面。
她沒有趙國強微信,只有電話號碼,昨天的時候打電話沒打通,發簡訊問他知不知道孫康敏做的事,現在垃圾簡訊盛行,她怕自己發的資訊被淹沒,一連發了三條,且語氣十分過激,她就是要趙國強一看到她的簡訊就氣得直接打電話過來罵她,但一直到現在,別說電話了,連一條簡訊都沒有。
不過根據昨天在沉桔巷聽到的訊息,趙國強估計是忙得根本沒時間看簡訊吧,既然如此,那他很大機率也是沒時間知道他的媽又費盡心思去做了什麼。
她又喝了口咖啡,點開錄音介面,最新一條錄音是昨晚七點四十五的時候錄制的,她上傳了一條備份,然後點開聽了一遍。
簡城和紫城的“琴亞”和“營杵”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