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47:複盤

“沒有。”趙雨念說，“就普通朋友。”

“哦哦。”馮娟點點頭，吃了兩口，像是有點吃不下，一臉擔憂地問，“雨念，等你的傷好了，我去和陳總說，別讓你做主管了行嗎？你就像其他妹妹一樣做點咖啡奶茶什麼的，你喜歡車，來我們3號店也可以。”

“你還那麼小，主管工作又那麼危險，媽媽真的不放心。”她皺眉看著趙雨念。

趙雨念夾了個菜，看著碗裡的米飯，說：“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們調監控查了，這次真的是意外。”

“而且，我好歹也是在野雯訓練營待過兩年的人，沒那麼容易出事的。”她朝馮娟笑笑。

“可是你看這次不就……”馮娟嘆著氣，“你說要是你一開始要去訓練營的時候我就攔住你，你昨天肯定就不會受傷了，再怎麼樣，也有別人保護著。”

“媽，凡事都有兩面性，需要被別人保護，那就時刻都要祈禱別人不會在關鍵時候放棄自己，不如直接把武力掌握在自己手裡，隨時都能保護自己不說，還可以想保護誰就去保護誰，想打誰就去打誰。”趙雨念放下筷子說，“你知道我的，我寧可不受保護，也不願意被背叛，做那個有苦難言的人，我從來就不是偉大的人，我當時堅持要參加訓練營，一開始也不是為了要保護誰，只是希望再次陷入困境的時候，有自救和反擊的能力。”

“可是這裡是野雯，野雯的人不會那樣的，就像你沒有放棄6號店的人一樣，她們也不會放棄你。”馮娟聽出趙雨唸的言外之意，努力和她解釋著，“不是所有人都和你爸爸他們一樣的，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像你這樣的好人，你可以適當地去依賴一下別人。”

“我不是好人。”趙雨念不想再聽下去，忽然也沒了胃口，離開餐桌往後坐了坐，“我有點困了，想去睡覺。”

“雨念。”馮娟很是擔憂，轉而又變為了愧疚，“是媽媽不好，媽媽看錯了人，讓你在那樣的環境裡長大，這才——”

“不是你的錯，你也不用道歉。”趙雨念站起身，“我也沒覺得自己現在哪裡不好，等我傷好了，我還是要繼續做主管，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我會在履行職責的範圍內好好保護自己，盡量不會再受傷。”

馮娟看著趙雨念拄著柺杖進了房間，低頭擦了擦眼淚。

離對方約定的時間只剩一天半了，錢卻還差一大半，她心裡著急，也沒什麼胃口，匆匆忙忙洗了碗就又出門去了。

“你說什麼？”李知行正坐在林覓年家沙發上喝著最後一罐啤酒，被他的話驚得差點嗆著，邊咳嗽邊推了一把在旁邊躺成一灘爛泥的林覓年，“趙雨念和你分手了？為什麼？”

“你昨天不是說有了工作就能哄好嗎？”他問。

林覓年喝得腦袋發暈，但暈又暈不過去，醒又醒不過來。他眼神迷離，兩頰泛紅，直愣愣看著正前方的牆壁遲緩地微笑一下：“她說我們不合適。”

“我操.你快別笑了，瘮人。”李知行皺著眉趕緊往另外一邊挪了挪，“我說呢，昨天一整天都沒回訊息，我還以為你倆小別勝新……”

他把最後那個字嚥了下去，看了眼正以各種姿勢倒在地上和茶幾上的空啤酒罐們：“這些不會都是你喝的吧？”

“你不是酒量不好嗎？一下子喝這麼多？”他問。

“沒一下子。”林覓年說，“有一天了。”

“一天？”李知行很是震驚，“從昨天下午一直到現在啊？”

“我操……”他一臉複雜地搖了搖頭，放下啤酒罐，從他剛拎過來的超市袋子裡拿了個水果拼盤，往沙發靠背上一躺，邊吃變問，“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兄弟也好開導開導你。”

林覓年慢動作轉頭看他一眼，笑笑：“什麼怎麼回事？就那麼回事。”

“你不是說她說你們不合適嗎？”李知行問，“怎麼個不合適法？你沒問嗎？”

林覓年又慢動作把頭轉了回去，看著空白的牆壁慢慢說著：“先是說，我要結婚生孩子，不要我，我說我去結紮，她又瞪我。”

林覓年說得很沉浸，李知行緊抿著嘴憋著笑，沒敢出聲。

“然後又說，我失業下崗是因為她，我說和她沒關系，而且我有新工作了。”林覓年說到這裡忽然停下，似乎情緒有點上頭，嘴角顫抖著往下撇了撇。

“嗯。”李知行看他這表情實在想笑，怕自己真的笑出來，趕緊認真回了句，“然後呢？她又說什麼？”

“她說……”林覓年抹了把臉，蓄著眼淚笑了出來，“她說我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李知行拿著果盤沒說話。

林覓年嚥了咽，喉結跟著滾兩下，剛要張口，眼淚就又流了下來，說話斷斷續續地：“她說我們的工作和生活，除了她在我這裡住了一個月之外完全沒有交集，連吃飯都得雙方商量著湊時間。”

“她說她累了。”林覓年抿了下嘴唇憋住情緒，僅僅坦然了兩秒，話一說完，就又流起了眼淚，“她還說，不喜歡我了，嫌我年紀大了，跟不上她的節奏。”

“她真這麼說？”李知行沒想到趙雨念會拿林覓年年紀說事，“前幾個問題都還能解決，但年紀的事兒怎麼改？”

“她真不喜歡你了？怎麼會突然說這個？”他問。

林覓年手背捂著眼睛擦了擦，吸了吸鼻子，朝李知行攤開手：“幫我拿張紙唄，我有點起不來。”

李知行直接把茶幾上那包抽紙拿給林覓年，放下果盤坐過去，說得挺認真：“要不算了吧林覓年，可能確實是你看走眼了呢？人家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