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49:交代

從公安局裡出來已經過了晚上十點，趙雨念身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處理，馮娟那邊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手機裡不同聯系人發出的未接電話和資訊已經連成串，電量卻只夠給一個人打電話，趙雨念翻了翻記錄，忍著身上的各種疼痛走遠了些，先給李庸回了個電話。

腿上的傷好像有點感染，光是站著都有點站不住，她又往前走了點，找了個石墩子坐下。

“趙雨念你在哪兒？”電話一接通，那頭就傳來李庸急切但小聲的聲音，“我跟你說，現在警察已經把整個吉祥巷包圍起來了，你趕緊跑，躲著監控走小路，往林子裡跑，這個季節不會有蛇，不要怕，最重要的是千萬別被抓了。”

“受傷了嗎？需要什麼藥？一會兒淩晨沒人了你發個地點我直接拿給你。”

“我——”趙雨念試著開口解釋，但沒能插得上嘴。

“馮姨你就別管了，醫院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之後交給我就是，我現在正在找人租車，一會兒我拿完藥給你你就直接走，從海邊坐船，之後隨便你去哪兒都行，哥託關系找國外的朋友幫你。”

“你聽見了沒？怎麼不回話？傷得很嚴重嗎？”

“你說話啊趙雨念，你別嚇我。”

“我沒殺人。”趙雨念趁著空隙趕緊說了句。

“沒殺人？”李庸很是驚訝，但依舊警惕得問得很小聲，“你旁邊有人是不是？有人就咳嗽一聲。”

“沒人。”趙雨念捂了下肚子上的傷，“我真沒殺人，我走一半車被一老頭給搶了，然後就接到公安局的電話，說我……說那些人全死了，讓我來公安局配合工作。”

“車被——配合工作？”李庸再次警惕起來，“他們懷疑你嗎？”

“估計是有點吧，畢竟我有殺人未遂的前科。”趙雨念說著，“但這次我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兇手是蒙著面的五六個男人，我剛出來的時候人警察都說了和我沒關繫了，就是教育了一下騎車要帶頭盔，本來是要扣車的，結果我車也沒了，就算了。”

“你剛出來？”李庸問，“那意思是現在就在公安局門口是嗎？哪個公安局？”

“市公安總局，但沒在門口，我往右邊走了一段。”趙雨念看了看附近的地標，“就那個彩虹塔前面，你是騎的車還是開的車？能來接我一下嗎？我身上有傷，到處都是血，估計沒司機敢載我，我過來都是正好在鎮上碰上了一個三輪車，拉菜的那種敞篷的，現在是真沒轍了。”

“好，我馬上來，見面再說。”李庸剛要掛電話，又補充一句，“等一下！你不是騙我的吧？謝馳然說你走人之前說話也特別鎮定，你又要幹嘛？”

這還是趙雨念今晚第一次笑了出來，扯著傷口痛，她皺眉倒吸了一口冷氣，說：“人都死完了，我還能幹嘛？”

“真沒騙你，你快來吧，我手機馬上就要沒電了，衣服也破了，坐塔前面那石墩子上的，又冷又餓，還痛。”

“好好好，不幹嘛就好，坐那兒等著哥。”他說，“找個有監控的地方坐著，你還受著傷，手機又要沒電了，有監控哥也放心些。”

“剛不是還讓我躲著監控嗎？”趙雨念回了句。

“剛剛和現在能一樣嗎？你現在可是遵紀守法好居民，能見光的。”李庸說，“好了我不跟你扯了，我現在是騎的車，你有傷顛不得，我馬上去5號店換車，那邊離得近，最多二十分鐘就能來，你坐著等會兒，有事打電話，哥先掛了啊。”

“等一下。”趙雨念說。

“幹嘛？”李庸問，“要帶什麼過來嗎？”

“不是。”趙雨念嚥了咽，“我就想問一下，你是不是找林覓年了？”

“啊對。”李庸說著，電話那頭時不時傳來車喇叭聲，“我不是找不到你嗎，而且最近你車不是一直停他家樓下，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兒，就只能打電話過去讓他幫忙攔一下你。”

“結果他也手機沒電，回電話的時候我都在去吉祥巷的路上了。”他說。

“哦。”趙雨念答應著，“我說呢，怎麼突然給我打那麼多電話。”

“那個，雨姐。”李庸聽上去有些為難，“就這事兒吧，其實人林覓年還挺上心的，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小家子氣，分個手電話都不接了，結果人一充上電看到我發的訊息，就回了電話，還一直在找我打聽，問我怎麼能幫上忙，後來我倆都趕去了吉祥巷，發現警察來了，他也沒有要和你撇幹淨的意思。”

“我剛才不是說我找人租車送你走嗎，他這會兒也去找同學聯系律師了。”李庸說著，“而且還有一點，我跟你說了你肯定就狠不下心這麼對他了。”

趙雨念垂眸捏著剛才被水泥地面磨破的袖口，半開玩笑：“什麼啊？總不會，在你面前哭了吧？”

“他哭一下怎麼了？老子剛才還急哭了呢。”李庸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