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奇怪。
不就是過個年嗎?又不是沒過過,而且以前也沒見多高興啊?
少見多怪。
她拎著飯盒冷著臉在醫院門口下了車,但下一秒就嘻嘻地笑起來。
反正就是高興,過年嘛!
而且今年的年,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讓她糟心這麼多年的人都沒了,多好。
一路上樓,大部分病房都還是熱熱鬧鬧的,但仍有一些很安靜。
馮娟所在病房的另一個阿姨的女兒已經把飯送到,趙雨念開門的時候正好聽見她們請馮娟吃雞腿的聲音。
趙雨念走進去和她們打了個招呼,然後把自己做的菜拿了出來,也請她們一起,最後幹脆把馮娟和那個阿姨的床拼在一起,支起小桌板,兩個媽媽坐床上,趙雨念和另一個女兒坐床這頭,成了個四人拼桌。
8點的時候,飯就吃得差不多了,電視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趙雨念把飯盒收了起來,把下午買的糖和瓜子兒擺到了桌上,她今晚不打算回去,就在這兒陪馮娟一起過年。
她出去租了個陪護椅和被子回來鋪好,正打算躺著歇會兒的時候,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
是趙國強。
趙雨念看了馮娟一眼,隨便找了個藉口,穿上羽絨服出了門。
趙國強簡訊上說,他在住院部一樓門口,趙雨念坐電梯下去,這個點大廳裡沒什麼人,她到處掃了一眼,看見了站在玻璃門角落的趙國強。
他又瘦了。
這是趙雨念看到他時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還矮了。
這是第二個。
趙國強穿著一身洗得褪色的棉質軍大衣,頭上戴著一頂灰色的帽子,褲子和鞋也都灰濛濛的,使用時間太久,辨不清原本的顏色。
趙雨念記得還沒離開那會兒,他是有羽絨服的,只是一個冬天下來,也就過年那幾天拿出來穿一穿。
馮娟也一樣,很是節省。
但她對趙雨念卻格外大方,只要趙雨念想的,她又能給的,那就一定會給,趙國強也一樣,但是在他那裡,最重要的還是那些人,那些人一開口,趙雨念就靠邊了。
百善孝為先嘛,他奉為金科玉律的話。
趙雨念手揣在兜裡,連一聲冷笑都笑不出來。
心裡很悶,想要快點結束。
她深吸了一口氣,大步朝趙國強走過去:“什麼事?”
趙國強看著她,大概是心虛,眼神有些閃躲:“你的腿,還沒好嗎?”
他聲音沙啞得有些厲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冒,趙雨念沒問。
她皺著眉把臉轉向一邊:“我受傷不正是拜你幹妹妹所賜嗎?”
“受傷快一個星期,現在倒是想起來問我了。”她諷刺著,“家裡沒人了,孤獨寂寞冷了?”
趙國強沒有即刻回話,趙雨念也不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