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瀕死的時候會出現幻覺,而這些幻覺大多都是美好的。李賀覺得眼下他就是出現了幻覺。
這聲音太過於耳熟,不過不大可能,在他的心中自己應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背叛者,怎麼會來救他呢。
不過懷著一絲念想李賀還是睜開了雙眼,水面上那個人影好模糊,可聲音,眉眼都像他。李賀覺得大底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直到那個人將自己撈起來李賀才明白不是自己的錯覺,只是眼前的這個人又是誰呢,穿著袈裟,帶著佛珠,頭上點著戒疤。
可他的臉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他聽見他輕輕的開口:“貧僧法號不如。”
不如,不如。算到頭來竟是不如。
“算不如閒,不如醉,不如痴。”
李賀的腦海中全然是眼前人少年的模樣,少年的眼前人肆意又瀟灑,得盡寵愛。卻偏偏挑了他做了好朋友,名師授課每每都帶著他,美食糕點每每也分享於他,那樣的人終究是被李賀親手毀了。
“既然貧僧還活著,施主又何苦如此呢。”
李賀覺得眼角有些溼潤,望著不如說道:“法師可曾被蜜蜂蟄過?”
“不曾。”
“我也不曾只是方才忽然有些明白被蜜蜂蟄了的感覺,無蹤無際卻又無處不在的隱隱作痛。”
秦舟覺得這樣聽牆角不好,數了數門口倒下的老婆子,人數上還是沒少,都只是昏了過去,於是禮貌性的敲了敲門。“聊得差不多了吧?我已經站了挺久的呢。”
李賀顯然沒有心思去管秦舟,只是盯著不如若有所思。不如對秦舟表示感謝,秦舟倒也不客氣伸手就是二十兩銀子。
“貧僧,沒有錢。”饒是不如面對秦舟這一刻也是尷尬的。漲紅的耳朵一直將顏色拉扯到了臉頰,李賀最是知道不如臉皮薄。混賴慣了的他一時間竟同往昔一般護著不如。“得了吧,不就洗個澡嘛,二十兩你這可是黑店,信不信我去官府舉報你!”
秦舟眼角帶笑,一掌就扒拉開李賀的頭,還有些嫌棄。還是法師看著順眼一下:“法師,沒有錢可以用別的東西抵債。”
“貧僧,一貧如洗。”
“那就用苦力換吧。他泡的是上好的藥浴,門口那三個老婆子是宴春樓裡最精通醫術的婆子了,對一些骨頭損傷十分有經驗,不管大師是處於什麼意圖,將她們打暈便算是您的不對了。”
“貧僧反駁一下,那三人剛才想淹死貧僧的朋友,迫於無奈之下才對他們動手。”秦舟眼角抽搐,看來在這大師的心中李賀這個渣渣竟然還是個好人。
將頭一偏,雙眼陰狠的盯著李賀。“她們要淹死你?”
李賀縮了縮脖子,不敢看秦舟,也不敢面對不如。“我只是忽然困了,自己掉下去的。”
不如剛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緋紅又迅速的爬滿了整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