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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護著他的皇叔

承頤口中的七皇叔便是當今皇帝司馬琛唯一存活在世的幼弟司馬琰。在司馬琛登基之後,這個幼弟才出生,是先帝晚年時寵幸的一個美人所生的遺腹子。司馬琰這個名字還是司馬琛幫著取的。

司馬琰出生後,由於他的親生母親只是一個美人,身份不夠,便交由曾經撫養過司馬琛的龔老太妃撫養。但龔老太妃也不過多活了十年,在司馬琰十歲時就過世了,司馬琰在宮中成了一個尷尬的存在。

從年歲上,司馬琰比司馬琛的第五個兒子司馬長青還要小,也只比六皇子司馬長松他們大一歲左右。

按輩份來說,司馬琰與司馬琛同輩。十歲的皇弟,不到自己出宮建府的年紀,卻也不方便讓司馬琛自己的嬪妃照顧。何況那時,端孝皇后大郭氏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好,正掛心著自己的兒子將來的出路,哪裡有閒心去照顧司馬琰。

即便是龔老太妃在世的時候,比司馬琰還要大上兩三歲的司馬長寧,帶著自家那幾個兄弟,整日裡有機會,也會逮著司馬琰這個小皇叔欺負。而龔老太妃絕不會為了司馬琰去責怪司馬長寧他們,讓司馬琛不痛快。

經常被打得渾身是傷的司馬琰更多的時候是去跟守衛皇宮的禁衛軍私混,纏著他們教授自己武藝,用自己的拳頭保護自己。

十二歲以後,他的身上再也不會出現被司馬長寧他們打傷的痕跡。十五歲出宮建府後,他便自請前往冀北從軍,自此極少回建安城。為大慶守邊十三載,冀北的守將換了一茬又一茬,司馬琰硬是從一個小小的從七品遊牧副尉做到了正三品的參將。

冀北以北的地區常年戰亂紛起,自立者比比皆是,尤其是八年前居住在閭丘的閭丘氏與異族万俟人勾結,聯合攻打大慶冀北三州八界。司馬琰領兵堅守,終於將閭丘氏與万俟人打退,而司馬琰臉上的那道猙獰的傷也是在追擊万俟人時被流箭射傷。

也正因為與閭丘氏和万俟人那場仗的勝利,司馬琰得封都統,晉升為二品武將。又因為臉上那道傷太過猙獰恐怖,再難與皇位有交集,不再有顧慮的司馬琛才封了他為大慶朝唯一王爺,琰王。

聽到承頤的這一聲“七皇叔。”那位身著銀色鎧甲的人向承頤看了過來。打量承頤半晌,眼中充滿疑慮,用猜測的語氣說道:“承頤?”

承頤沒想到七皇叔能夠說得出自己的名字。

前世在他十五歲出宮建府前從來沒有見過這位皇叔,也沒有今日的驚馬,看來這一世改變的人和事太多。他很是懷疑七皇叔怎麼能夠認出自己,便問道:“皇叔怎麼認得承頤?”

司馬琰突然哈哈大笑,露出嘴裡的一口白牙,說道:“皇兄的十位皇子,除了死掉的那三個,每一個我都非常熟悉。雖然近十多年來本王長年守邊,極少見到,但如果他們站在我面前,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們分別是誰。唯一我沒有見過的,便是小皇嫂所生的第十一子承頤。如今你喚我七皇叔,那便只能是承頤了。”

承頤點點頭,七皇叔在宮裡的事,小時候他有聽母妃說過。忙對著司馬琰重新躬身施禮後道:“承頤今日出宮為郭太夫人賀壽,正打算回宮,不想馬突然驚了,在街上狂奔急馳。幸得皇叔出手,將那畜生擊暈,救了承頤。”

司馬琰聽了承頤的話,看看倒在一旁的馬,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這時司馬琰的身後傳來馬蹄聲,一個身材同樣修長幹練,身著鎧甲的人牽著兩匹馬走了過來,走到他身後,低聲叫了一聲‘都統’。將其中一條馬繩遞到司馬琰的面前。

司馬琰接過馬繩,對那人吩咐道:“隱玄,你去看看那匹馬,可有什麼蹊蹺之處,何以會突然受驚?”

那被稱為‘隱玄’的人得了吩咐,應了一聲‘是’,便宜去探查那匹倒地的馬。

一旁的馮庚聽了司馬琰的話,似是得了某種提醒,臉色也猛然地變了一變,退至承頤身邊,小心的戒備著周圍。

不多時,那名叫隱玄的人便立起了身,手裡舉著兩根細如牛毛的針,對司馬琰道:“都統,這是無影針,在馬腹處的皮下找到。這無影針一般是由一個針匣射出,射一次至少十根以上,想來還有一些進入到馬的肚腹中,方才引起這馬發狂。”

馮庚聽了,臉色發白。他一路隨駕在車伕身旁,並未查覺這馬幾時被人射了針,倘若這針是往人身上射的……不知道是誰要害十一殿下,今日如果沒有遇上琰王,只怕殿下……這個結果他不敢再想下去。

馮庚還在胡思亂想之時,便聽到司馬琰說道:“隱玄,本將軍騎了這十餘日的馬也累了,你將咱們的馬套上拉車,我就坐承頤的車休息一會,順便送承頤回宮吧!”

馮庚還在愣神間,那位名叫隱玄的人已經得令,熟練地將馬車上被馮庚斬斷的繩索重新打了一個結拉緊,套在他牽來的那兩匹馬的頭上。等著司馬琰他們上車。

承頤眼眶一熱,眼中有溼意浸出。他知道七皇叔這是怕他再有危險,要送他回宮。還是和前世一樣,這個素未謀面的皇叔,總是沒有理由地就會盡可能的幫著他。如果沒有皇叔的幫助,前世他熬不到二十三歲。

輪不上承頤再有多的感動,司馬琰自己率先掀了車簾上了車,對著兀自在那發怔的承頤說道:“怎麼還不上車?”

承頤這才回過神來,在馮庚小心的攙扶下上了車。司馬琰看著承頤瘦弱的小身板,眼裡又是一陣沉思。

待他們都進車廂裡坐穩,馬車便啟動了。這次不再由車伕駕車,而是那位名為隱玄的人牽著馬走。車伕與馮庚都不敢再坐在駕車的位置上,而是都走在車兩邊,隨著車駕慢慢往皇宮方向走去。

車廂內,司馬琰看著承頤定定的盯著自己看。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左臉頰上的那道傷疤,問道:“可是害怕?”

承頤搖了搖頭,說道:“不害怕,只是想著皇叔當日一定很疼。”

司馬琰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很疼嗎?大約是的吧!我都不記得了。”

承頤看到那傷幾乎穿過左眼角,想著司馬琰受傷時的兇險,忍不住說道:“七皇叔,當日的戰事一定十分兇險吧?怎地不多帶些人在身邊保護?”

司馬琰‘呵呵’笑了兩聲,不甚在意地說道:“為將者,當身先士卒,方能振奮人心,鼓舞士氣。”

承頤卻很是擔心地說道:“七皇叔,倘若以後再有危險的戰事,千萬莫要再衝得太前,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活著其實真的不容易。”

司馬琰聽了承頤這話,眼中閃過異色。眼睛看著承頤,視線卻並沒有聚集在承頤的臉上,似是透過承頤,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過了好半晌,司馬琰方才說道:“很多年前,有一個聰明的女人也對我說了與這極為相似的話,所以我離開了隆安城,上了戰場。隨著我的戰勳越來越多,職位越來越高,那個女人又讓人帶話給我,說身體上的殘缺或許才能消除某些疑心,保全我這條命。所以我明知道万俟人善使駑箭,還會在箭頭上塗一些毒蛇的唾液,不利於傷口癒合,我還是帶人追了上去,而且衝到了最前面。”

承頤聽了這話,不覺一呆,怔然地說道:“七皇叔的意思是說,這傷你是故意受的?”

司馬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皇兄見到了我臉上的傷,不僅升了我為從一品的都統,繼續領冀北的兵馬,還封了我為琰王。”

停了說話,看到承頤仍舊呆怔的表情,拍了拍承頤瘦弱的肩。說道:“你身子太弱了,這樣活著確實艱難。皇叔在想,應該找個人教你練些強身健體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