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陸的壯漢離開之後,有人才敢發出聲音,這個說:“還不打110,讓警察去家裡逮他!”
那個說:“這個姓陸的我認識,他家住在一號樓203,他們夫妻都在縣耐火廠上班,這個姓陸的孬的很,愛說個孬話,仗著自己有幾把力氣,天不怕地不怕,沒有人敢惹他。”
那個說:“沒有人敢惹他?警察來了他怕不怕?他把鼓砸毀了他必須得賠,去派出所告他!”
有的在竊竊私語;“就是,我們在搞文化活動,他來搞破壞,他必須得賠,難道說讓他這麼囂張下去?”
有的小聲道:“哎呀,不好說呀,我們在這兒唱,也確確實實影響了人家的休息。”
何少鋒經過姓陸的壯漢奪路而出,真是讓他氣惱!這哪裡是拉他,幾乎是將他推到了一邊,就差一點點他就被推翻在地!他想就勢往地上一躺,再讓人往醫院一送,我讓他姓陸吃不了兜著走!可是他辦不出這個事兒,他是何等身份,豈能和劉營光一樣往地上一躺裝病,那樣的話自己豈不是和小人一樣?那樣做也太失身份了。何況,眼下正在搞小區自治,自己作為小區黨支部書記,如果傳出被人打翻在地住了醫院,那是何等的笑話!自己的面子往哪擱?自治哩自治哩,把自己自治到醫院了,豈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
報警吧?治這個姓陸的事兒!可是又不是什麼大事,不就是鼓破了嗎?何況,這個文藝活動確確實實有點擾民,人家姓陸的也佔著三分理呀!更何況,以自己多年的經驗,多一事不超少一事,多惹一個人不超維持一個人。自己因為公家事去得罪人不值當,還是息事寧人的好。
想到這裡,何少鋒氣順了不少,臉上也舒展開了。氣順了,想事兒也就不一樣了,這個活動確確實實有問題,人家提的意見有道理,回來得開會說說,安排一下唱戲的時間。雖然在他的心裡另外一個何少鋒還有點不情願,還是想煞煞壯漢的威風,給自己出出這口惡氣!但理智還是佔了上風,多年的領導經驗給他養成了圓融貫通的性格,遇事莫要衝動,衝動是魔鬼。鼓壞了咋辦?好辦!自己再去化化緣,買一個新的不就妥了!
於是他說:“大家先回去吧,我們回來開會研究研究,把唱戲的時間再調整調整,然後再通知大家。”
大家紛紛站起走人,拉二胡的對何少鋒道:“何書記,我給您提個建議,我們的活動時間是不是安排在每週六週日的下午三點至五點?因為這兩天不上班,因為這兩天是禮拜天,人們都在休息。下午三點鐘以後呢,午休又起來了,這個點人們也不上班,也不影響人家的休息,這個點最合適。”
何少鋒想了想,道:“好,我們回來說說,我再徵求一下他們的意見。”
人們都走了,何少鋒開始抱屈, 道:“老劉你看,老潘就不傍個人影,當個業委會主任一點都不負責任,這麼大個事,差一點打起來,他連管都不管。”
劉全道:“他可能不知道吧?”
何少鋒道;“他家住10號樓,也是緊挨著大門口,這麼亂,亂了一大晌他會不知道?耍奸耍滑哩唄。”
劉全笑了。他能說什麼呢,這個大領導說那個大領導。雖然他對何少鋒是比較尊重的,他認為他大氣,私心不重,一心想的是怎樣把小區搞好。
何少鋒繼續道:“老潘不但不負責任,而且私心嚴重。黨支部業委會的人都說他私心大。小區自治還沒有取得什麼成績呢就要給自己開工資,前幾天我們在一塊商量事情,他就提出業委會的幾個人回來每人領一份工資,我說我不要,現在工人工資最重要。”
劉全看著何少鋒發笑,一邊還微微點點頭,以表示對何少鋒言語的讚許。
何少鋒繼續道:“他和咱不一樣,我們幾個老頭成立了咱縣的第一個社群黨支部,那就是把住在咱小區的黨員組織到一塊兒,大家能方便地參加組織生活。我就是來盡義務的,來發揮餘熱的。我不愁吃不愁喝的,又有不少的退休金,你知道,我開的旅社,這開旅社的房是我自己的,我還在乎這幾百塊錢?”
劉全尊敬的點點頭。
何少鋒繼續道:“來小區參加業委會的工作,大家都應該是出於公心,不能有私利,否則,人家就不會服你,就不會擁護你。你看,我們搞的文藝隊,不是需要個音箱嗎,咱小區沒有錢,我自掏腰包買的音箱。咱黨支部的成立,以及以後的黨員活動沒有地方,我就把自己的旅社會議室讓大家用,西瓜了茶葉了我都是自掏腰包。”
劉全點點頭,深以為是。這些情況都是自己親眼目睹的,何書記的貢獻確是無私的。
何少鋒道;“我來參加小區自治,我也做出了很大犧牲,以前,開發商來個客人就在我這旅社住,現在不來了,我損失了不少。唉,沒有辦法,為了大傢伙的利益,我只有自己吃點虧了。”
劉全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何書記,潘主任是黨員嗎?”
何少鋒道:“他怎麼是黨員,連個黨員的組織關係都沒有,他會是黨員。”
劉全笑道:“那他開黨員會時也來參加了。”
何少鋒道:“他要來濫竽充數哩你也不好意思說他。”
劉全又道:“那他原來不是師範學校的後勤處副處長嗎?怎麼連個黨員都不是?”
何少鋒笑道:“你聽誰說的,他當過副處長?”
劉全道:“他自己說的。”
何少鋒輕蔑地說:“你聽他吹,他就沒有正式工作,哪來的副處長?更不是黨員。”
劉全哈哈笑了,道;“我怎麼發現吹牛逼的人多呢?這個說,我過去幹過什麼什麼,那個說我過去是什麼什麼職務,都是比哩。”
何少鋒笑道:“誰說幹過什麼就幹過什麼?他還說當過皇上哩,你也信?”
劉全道:“我發現大家來到一塊都是比哩,一個比一個說自己本事大,不就是想說我比你強,我才是最有經驗的,你得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