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之上,煌煌有光。
江琬聚集起丹田中微薄的劍意,一邊環腰將秦夙摟住,一邊咬牙向另一邊山下縱躍而去。
秦夙似有要掙扎之意,江琬快速道:“別動,等下山我為你壓制蠱毒。”
她看得出秦夙非常痛苦,這一次情劫蠱的發作比起上回她與秦夙在東市長街上相遇時,似乎還要來得厲害許多。
在江琬望氣術的視野下,甚至還能看到秦夙丹田中真氣在飛速消耗。
他一身功力,堪稱登峰造極。
在江琬望氣術的感應下,都只覺得他的真氣簡直就如汪洋大海一般。浩浩蕩蕩,宏大熾烈,幾無邊際。
江琬幾乎都無法想象,似這等功力,如若全力一擊,會產生什麼效果?
畢竟她才只是通幽境,一大……咳咳,臉盆的真氣量而已。
試問,一個臉盆又怎麼能測量大海的宏大?
然而就是此刻,江琬卻發現,秦夙那一身浩蕩真氣,卻在與情劫蠱的對抗中飛速消逝著。
他心口的情劫蠱化作黑煙怪蟲的模樣,頭角猙獰,觸鬚靈活,在吞食秦夙的真氣!
那海平面,彷彿在下降。
他心口深淵般的黑氣卻黑得越發濃郁,江琬目光只是稍稍一觸,都只覺得心悸神動,一股凶煞之意便從她每一個汗毛孔突入,激得她剎那間打了個寒顫。
方才那朵從山尖頂上飛射而出的彼岸花,顯然大有問題。
那花雖已被秦夙打落,卻引動了秦夙的情劫蠱,使其彷彿產生了某種變異。
普通的彼岸花解不了情劫蠱,相反,還會刺激這蠱蟲,使它力量激增,反向對秦夙形成轄制!
江琬心中明瞭這一切,一時激起一股豪情:這一路,都是他負我而行,如今他有難,莫非我便不能負他一程?
如此動念,更使得她丹田中劍意綿綿增長。
這是來自歲寒劍法的劍意,更是獨屬於江琬個人的劍意,帶有她濃烈的個人特徵。
此劍雖渺小,卻又堅韌綿長,瀟灑無羈,尤其具備某種生生不息的特性。
什麼是生生不息?
就是你以為它要完蛋了……呃,然而下一刻,她又擠牙膏般猛地竄出來一截。
好幾次,江琬足踏刀尖,腳下的刀鋒都隱隱穿透了她的劍意阻隔,將她腳底割出血痕,眼看就要將她整個腳底都割穿!
可下一刻,她身體裡又能險之又險地再度生出一股劍意。
然後,支撐她再踏上下一個刀尖。
刀尖上起舞,血,漸漸染紅足底。
秦夙原先被她摟腰攬著,但秦夙身量高大,足比江琬高了一個頭還有些多。這種體型對比下,江琬要想順暢摟著秦夙下山,顯然很不方便。
走了幾步後,江琬索性一彎身,也將秦夙背起。
秦夙同樣不願,江琬就輕喝道:“你再掙扎,是要害我摔下去嗎?”
如此,秦夙哪還敢動?
當下只能老老實實被她揹著,看她踩過一個又一個刀尖。
刀尖上,留下了一次更比一次多的血痕。
漸漸地,那些血痕甚至能匯成小流,順著刀尖往下流淌。
而江琬的腳上鞋襪俱裂,隨著又一次刀氣的切割,那些鞋襪的碎片就撲簌簌四散開去,露出她一雙赤足。
白的肌膚,小巧的足弓,鮮血淋漓的足底。
她不是秦夙,她走刀山,遠不能如秦夙先前登山時那般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