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石室中,江琬和秦夙不知外界變故。
秦夙只是看著手腕上青灰色的獸骨線條,微微皺眉。
江琬運轉中級望氣術,盯著他手腕間的獸形線描圖案看了片刻,發現此物雖然看起來是附著在秦夙肌膚表面,但實際上卻是釘在他氣血經脈間。
隨著秦夙氣脈流轉,此物亦隨之吞吐元氣,倒不見得有什麼壞處,相反,它似乎還在幫秦夙提純真氣質量!
秦夙功力高深,已經到達先天邊緣。
以江琬如今的境界,其實看不大出來他在通往先天的這條路上究竟走了多遠,又究竟還要多久才能突破。
窺神境巔峰似乎是一個頗為模糊的境界,實際上,長公主和徐翁都是在窺神境巔峰。
但就說長公主,她的功力與秦夙相比,卻又彷彿完全不在一個層級。這就是因為秦夙在這條路上,已經走出不知比她遠上多少的距離。
那麼,這條路有盡頭嗎?
到了盡頭真的就是先天造化嗎?
傳說是如此,可到底是不是當真如此,反正目前的江琬不知道。江琬問過清平伯,清平伯也不知道。
她之前其實也還曾問過秦夙,他當時的回答是:“臨門一腳,卻不知門在何處。”
就連秦夙,居然也不知道!
不過眼下這個獸骨倒是給秦夙提供了一些道路方向。
秦夙功力境界高,真氣質量本身已經十分精純,到這種程度,就是要再往前一步,都十分困難。
可這獸骨附著在他氣血經脈間,卻能幫助他進一步提純真氣,這其實可以說得上是非常了不起了。
江琬很快收回中級望氣術,當下嘖一聲,笑道:“此物頗為靈性,知曉你不要它,居然自行投主。”
秦夙眉頭微微舒展,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非要投我,我便收取了它又如何?五百年前的死物,縱有靈性,我還能怕它?”
說話間,他也輕笑一聲。
手掌在桌案上放落的名單與圖冊等物上拂過,索性將之全部收起。
到這一刻,絕世高手的胸襟豪氣再度出現,他終於不再是那個面對前塵舊事而一度迷茫的少年。
秦夙又道:“琬琬,我的身世你已知曉。雖為當今皇九子,實則地位尷尬。父皇傳位,絕不可能考慮我,然而奪嫡之兇險,卻未必不牽連我。”
江琬認真看著他,忽然將手一伸,握住他附了獸紋的那隻手。
秦夙立刻將手回握,手掌張開,緊緊包裹住她纖巧的手掌。
繼而道:“得此遺藏,我雖未有復辟之心,卻也未必不能利用,獲取一份自保之力。往後,若無紛亂招惹,我們儘可閒雲野鶴。若有人逼上門來,自然也不怕他!”
又凝望江琬雙目,輕聲道:“琬琬,不論世事如何,是否風雲動盪,我總要能護你周全。”
江琬看著他的眼睛,尤覺星光璀璨,倒映深潭,一時又彷彿是要溺在這深潭中。
她心口微顫,沒來由忽然一推秦夙的手,口中就輕哼道:“誰要你護了?我自己不會保護我自己嗎?”
話出口,又感覺語氣太惡劣,一邊忙忙背過身往石室其它地方看去,一邊又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偷覷秦夙。
餘光掃過,見他彷彿有片刻怔忪。
又片刻,他垂首看自己的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又向江琬背影看來,嘴角倒露出一抹笑。目光溫柔,神情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