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來了。
來都來了,除了追究前情以外,最重要的還是應對方法。
國子監,秀園的玉字號房舍中,江琬與秦夙雖然免不了情意湧動,互訴衷腸,但該商量的應對之法他們也沒忘記商談。
秦夙有一點非常自覺,就是他想做什麼,總會先同江琬說一說,而不是自己悶頭去做。
或許也正是這種不經意的尊重與體貼,才格外能打動江琬這一份曾經沉寂多年的少女情懷。
兩個人一會兒談談正事,秦夙道:“天狼族銷聲匿跡多年,這一次突然又鬧出如此大動靜,只怕也正是因為他們族群中有人突破了造化境。”
江琬問:“造化境是可以完全由人身而化為狼身嗎?”
秦夙解釋說:“那不成的,最多四肢外觀完成狼變,人體五臟六腑等根本,還是無法改變的。”
說了說天狼族的那個造化境,江琬又道:“阿夙,明日休沐,我回府以後要開爐煉丹,你來給我護法吧。”
她心裡其實隱隱有個猜測,覺得秦夙突破不到造化境,或許是因為蠱蟲在身的緣故。
但這個她就不具體跟秦夙說了,怕說了以後萬一不能實現,再給秦夙造成心理落差,叫他失望難過。
給江琬護法的事情秦夙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當下又問:“琬琬,你如是要白日開爐,那明天一早我便叫人往伯府遞拜帖如何?”
他想光明正大走進伯府,以未婚夫的名義來直接面對江琬!
說到這裡的時候,秦夙耳後根又悄悄地有些紅。
然後,兩人又歪了題。
這邊的小小學舍中,天雖寒涼,兩個有情人坐在一處,卻是不論說什麼,心都溫熱。
京城東,順康坊,齊王府。
齊王身處暖閣之中,卻只覺得渾身冰寒。
他屏退了身邊所有伺候的人,只叫護衛們守護在暖閣外圍。
然後他親自打來一盆水。
他將水放在暖閣正中的地面上,接著半跪水盆邊,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並指如刀,忽地就切割進了右手腕脈之中。
鮮血從他腕間滴下,滴滴答答……
原本清澈的水盆漸漸被血色瀰漫。
齊王扯開掛在脖頸處的一隻小香囊,從香囊中傾倒出一顆瑩白如玉的小珠子。
卻見這玉珠甫一暴露在空中,立刻引得整個溫暖的內室中一陣寒氣彌散。寒氣與暖熱的空間一相撞,瞬間激得整個屋中都散發出一陣細煙。
齊王輕輕吐出一口氣,口中忽然低緩聲:“元娘,如今本王越發艱難了,你若是當真還在,今次一定助我,可好?”
原來,他手中捧的這個,哪裡是什麼玉珠?
這根本就是江元芷的骨丹!
骨丹冰寒徹骨,使得齊王即便身處暖閣,也被凍得肌膚泛青。
但他偏偏不肯放開這枚骨丹須臾,甚至,在說完口中的話以後,他還將這骨丹輕輕湊到唇邊,細緻地碰觸了一番。
骨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寒氣更重了。
齊王卻如同得了綸音回覆一般,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他連忙道:“元娘,你其實是真的還在的,是嗎?你冷嗎?你若要飲血,本王多的是。你快些暢飲了,告訴本王,此次天狼南下,我朝當真無法抵擋麼?”
說完,他雙手捧著骨丹,將其鄭重地放入身前水盆之中。
骨丹入水,齊王卻並不將雙手抽出。只是仍然維持著原先的姿勢,一邊單膝跪地,一邊將雙手浸在血水中,捧著骨丹,繼續唸唸有詞。
“元娘,你且放心,待有那一日,我取得天狼令,必動用此神器,使你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