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夙問江琬,要留京還是要外任。
這其實並不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留京或外任的問題,更有一層深意,他實際上還是在問她:要爭那個位置嗎?
這個問題,當初接收魏皇寶庫的時候,他們其實就已經討論過,但當時兩人的關係還略有些模糊,他們的討論便沒有深入。
這一次秦夙再問,江琬想了想,仍是先反問了秦夙一句:“你呢?你自己的想法呢?”
一邊說著,她施展壺中日月術將兩人包裹。
他們現在的談話有點不足為外人道,江琬寧願多此一舉,也要謹慎些。
秦夙道:“琬琬,人生在世,總有許多事,身不由己。我私心裡更願逍遙江湖,但只怕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且不論父皇怎樣想,我那些兄弟們,也不見得誰都有容人之量。”
齊王不必說,反正江琬能接受任何人上位,都接受不了齊王上位。
不提江元芷那樁恩怨,就說他們楊家在長寧山弄的那個天狩組織,就是十足的魔頭行事。
別管齊王對此知情還是不知情,楊家的好處他總是受了,有這樣一個外戚在,齊王絕不能上位。
至於其他皇子,四皇子向來唯齊王馬首是瞻,六皇子倒是有一爭之力,就是不知道他的心胸怎麼樣了,如果上位,能容得下秦夙嗎?
七皇子早夭,不必提,八皇子生母是祁婕妤,競爭力稍弱一些,一向靠攏六皇子,其實也算得上是六皇子一派。
再說到底下兩個皇子,十一、十二兩個,一個十歲,一個八歲,年紀卻是小了些,往後如何,現今也不好定性。
不過永熙帝如今也只有四十七歲,可以說得上是春秋鼎盛。往後還有許多年呢,再過些年,十一、十二長大了,局勢會有怎樣的變化,誰也說不準。
江琬默默思索了一番,道:“你還是想爭,不願屈居人下,不想被他人掌控命運是嗎?”
秦夙握住江琬的手道:“父皇對我感情複雜,我留在京中一日,只怕都要處處受他拘束。至於正面表現,禮賢下士,廣蓄門客……此類爭位之舉,我更不可以有。”
總而言之,走常規路線,他是根本不可能走到那一步的。
江琬道:“所以你更想就藩,去了封地,你可以經營勢力,積蓄力量,放開手腳,伺機而動。但是,如果權力交接沒有動盪,如果新帝仁愛子民,對我們也沒有殺心,那你……去了封地上,還要再往上動嗎?”
再動的話,那就是戰爭了!
她確實是懂他的,秦夙神色柔和了,他道:“如果一切都好,何妨偏安一隅做王?”
所以,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想爭,也不是真的非爭不可。
只是世事變幻,總有許多難以預料,所以秦夙不能不先做準備。
他不喜歡受拘束,但更不喜歡被人逼壓。最害怕的則是,有那一日,護不住心愛之人,那他練這一身武功,徒有天潢貴胄之名,苟活半生,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要做可以選擇命運的強者,而不是被命運逼迫追逐的棋子!
江琬懂他,笑道:“去就藩,進可攻,退可守。”
“是。”秦夙握著江琬的手說,“琬琬,比起這深深宮牆,我更想帶你,去看這大好河山。去了封地,只要經營得當,以你我功力,這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得?”
對啊,雖說藩王不可隨意離開封地,但只要經營得當,到了實地以後,想要怎麼操作,那還不是看他們自己嗎?
留在京城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才真是龍困淺灘不得展。
談話及此,兩人都覺心意相通,前路方向,再無隔閡。
江琬甚至暢想起來道:“那我要去看大漠的孤煙,天山的雪,四海的無涯,長城的長……”
她還可以走遍天下,去無數奇絕之境,去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