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看到江琬,腦子裡有那麼一刻就是漿糊一片的。
他幾乎動不了什麼旁的念頭,就只有一個想法在腦中盤旋:不行,京城太危險了,必須讓琬娘快些離開。
江琬笑意盈盈地看著這個哥哥,抬手豎起一指放到唇邊做噓聲狀,這個熟悉的俏皮模樣讓江璃一下子就啞火了。
“啊……”江璃張著口,不知怎麼,話就說不下去,只能傻看著江琬,看著她面上帶笑,然後一點點地、一點點地,江璃的嘴角也就向兩邊咧開了。
他一手撓到腦後,憨笑了片刻,然後才又醒過神來:哎喲,方才傻笑的那個居然是我?
完球!
這怎麼能行呢?
我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江二郎,就算不能時刻笑得像個風雅君子,那也不能隨便傻笑啊!
江璃又連忙將手捂到嘴邊,然後瞬間將面容緊繃起來。
咳,要嚴肅,要穩重。
真正嚴肅穩重的江珣則上前一步,收拾了一下方才乍然見到江琬而生起的震盪情緒,問道:“琬娘,你是什麼時候回京的?怎麼回京的?是與楚王殿下一道嗎?”
他問的就比較重點, 也沒有火急火燎地催江琬趕緊離開。
進都進來了, 再催趕緊離開還有意義嗎?
江琬視線轉移到江珣身上,道:“是, 我來接大家離京。”
頓了一下,神情鄭重了些,問道:“大哥,你們願意與我一道去晴州嗎?”
江珣沉默了一下, 道:“我們去晴州, 此事是知會過楚王殿下的嗎?”
這句問話是有深意的,因為清平伯下了昭獄,連帶著整個江氏也都處於一個待定的罪官親族狀態。。
一旦清平伯被徹底定罪,他們作為罪官親族, 很可能也要同罪。
這個事情是很嚴重的,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如果楚王同意收留他們這一族人,那簡直就等同於是在向如今的中央皇權宣戰了。
為了江氏族人而揹負這樣的壓力,楚王會願意嗎?
雖然從某種角度來看, 江家會落到如此尷尬境地, 未嘗沒有受楚王連累之故, 畢竟江氏是楚王妻族。
但這種事情, 一碼歸一碼。
不是每個男人都有那種願意為妻族承擔的勇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到完全恩怨分明的。
誰知道楚王是怎麼想的呢?
在這種局勢下, 楚王能夠不因為清平伯之事而冷待江琬這個楚王妃,在江珣看來,都算得上是有情義的好男人了。
他從不會奢求更多。
這個往常看來穩重到甚至有些溫吞的少年,此時此刻卻在江琬面前展現出了極其隱晦的一種倔強與風骨。
江琬注視著他, 目光一瞬也不瞬, 片刻後又笑了, 道:“我的家人, 晴州沒有人會不歡迎,大哥放心。”
她說的是“晴州沒有人會不歡迎”,而不僅僅是“秦夙會歡迎”。
江珣看著她,目光漸亮。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處於又驚又羞等種種複雜情緒下的伯夫人終於回過神來。
她出人意料地猛地向前一撲,竟是瞬間就越過了江璃與江珣, 來到江琬面前。
“琬娘!”伯夫人激動、期盼, 又顫抖, 她甚至還伸出手, 似乎試圖要捉江琬的手。
連串的話從她口中發出:“你能救你父親,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