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控馬,身後六騎如風捲。
在滿場複雜目光下,帶著使人心驚不止的凜然氣勢,這一隊人馬與“新帝”的鑾駕擦身而過。
此時陽光尤其熾烈,風吹起人們的心跳聲,咚咚咚,每一聲都似同擂鼓。
該怎麼形容這一刻的畫面呢?
如果史書有靈,留給後世旳大概就是一種格外鮮豔的濃墨重彩吧。
秦夙始終都沒有說話,他臉上還戴著曾經戴了多年的那副青銅面具——在晴州,突破到造化境以後,他日常是摘了面具的。
但此番回京,他卻又重新將面具戴上了。
這個面具其實並不猙獰,但它冰冷,神秘,彷彿還帶著某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使得擁有這個面具的人,彷彿都不似塵俗中人。
當然,事實上秦夙這種超凡脫俗的氣質並不真的是面具賦予的,而是他本身就具有此種特性。
突破到造化境以後,他的這種特性就表現得更加明顯了。
往往只有在江琬面前,他才會降下凡塵,變成那個不但話癆,甚至有時還會像毛頭小子一樣露出羞澀的少年秦夙。
而此時,江琬不在這裡。。
秦夙造化境的氣勢就顯露無疑了。
齊王在鑾駕上用左手緊緊捏住了自己的右手,他必須透過這種方式才能控制住自己的驚恐與羞恥。
驚恐是因為眼前的秦夙顯得太過深不可測了, 以至於齊王直覺地就生出無限恐懼之意。
羞恥卻是因為他明明已經稱帝, 本該擁有世間最至高無上的地位,結果卻在秦夙面前生出懼意。
他的驚恐, 他的膽怯,他此時甚至不得不用出全身勇氣才能控制住的驚叫……這些無不令他感覺到羞恥,感覺到憤怒。
惱羞成怒,又不得不剋制自己的惱羞成怒, 這說的就是齊王此刻的狀態了。
至於其餘眾臣, 那就複雜了。
畢竟千人千面,雖說大部分人都對齊王表示了臣服,也認可了他做新帝,但實際上各人心裡具體是怎麼想的, 又有誰能真正弄得清楚明白呢?
總之, 有異心的人肯定是有。
人的忠誠還有限度呢,就是原先表示臣服的,此刻親見了楚王如此威勢,也未必不心生動搖。
長公主也在眾臣佇列中, 她此時看向秦夙的目光就是表面平靜, 實則隱含欣慰, 又彷彿感慨萬千。
裴玄也在佇列中, 他看向秦夙的目光中就包含了更多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大家心裡其實都有一杆秤,知道方才向秦夙下殺手的那些人, 功力最低的也是窺神境中期,而其中窺神境後期甚至有兩個。
這些人都不是無名之輩,就在前一段時間的動亂中,尤其是蜀王率軍入京的那場大戰中, 這一批高手在其中可是大放異彩。
尋常將士在他們手下那可是一碰一個死, 蜀王那邊也高手眾多, 可即便如此, 卻也都沒能抵擋住這一批人襲殺。
也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蜀王才不得不狼狽奔逃,而齊王后來稱帝能如此順利,自然也少不了他們的功勞。
可就是這樣一批人,在齊齊圍攻楚王時,卻落得這樣一個慘烈結局。
那楚王又有多恐怖?
裴玄簡直都不敢想楚王此時是什麼境界了, 但他看向秦夙的目光中, 不知不覺地卻又彷彿多了一絲熾熱。
楚王、楚王是突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