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溜!
秦夙坐在床邊,設想了片刻自己帶著這隻小狐狸悄悄下山的場景,忽然就從心底裡生出了一種難言的暢快。
是啊,為什麼不能偷溜?
他此生做盡了乖張之事,還怕多一個偷溜?
想了想自己被僧人收留在寺中,結果回頭卻帶著只小狐妖悄悄溜下山了,這種行為,不知怎麼,壞得有點叫人高興呢?
秦夙的嘴角便微微地往上翹了翹,終究他含笑道:“好,聽你的。”
這個荒唐的決定就這樣被他做下了。
最荒唐的是,他說完這句話後,還在心裡默默地咀嚼了一回“聽你的”這三個字。
然後,竟還感覺到了一絲難言的甜意。
彷彿能夠對眼前的小狐說出“聽你的”這三字,對他而言,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為什麼呢?
不管是為什麼,總之就這樣吧。
含著這一口苦澀中難得的甜,秦夙又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然後道:“既是要偷溜,如今天光大好,就有些不便了。等入夜,我們再走可好?”
小狐眼神柔亮,一邊點頭,口中同時發出輕輕的“喲喲”聲。
然後她主動跳到了秦夙身邊,再一次探出自己毛絨絨的小腦袋,拱了拱秦夙的手掌。
秦夙就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這一刻,他彷彿忘了自己從前的萬般苦痛,彷彿也忘了自己如今的艱難與尷尬,只餘下滿心的歡喜,和眼前這隻小狐。
至於說他手腳不便,要怎麼才能偷溜下山……這樣的問題,他竟也全數忽略了。
接下來也不是無事可做。
江琬看了看天色,這一次她透過窗外的樹影勉強判斷出來眼下應該是接近申時了。
又透過望氣術掃視了一遍四周,確定近處的院落都沒有住人,而住了有人的院落又都離得較遠,當下心頭微松。
她這麼謹慎,是因為接下來她想要拿出一些百年醉釀猴兒酒出來給秦夙飲用。
此酒靈氣十足,就是窺神境中期的高手飲個二兩都能功力精進,可見其厲害。
江琬之前不拿出來給秦夙喝,卻是因為猴兒酒香氣太濃,怕秦夙飲過後留下酒氣,被寺中僧人發現不妥。
如今既已決定要下山,再加上圓空小沙彌才來看過秦夙不久,想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第三次。江琬這才想著要先給秦夙飲一飲猴兒酒,也好給他添些力氣。
她透過望氣術看出來了,秦夙這具身體原來應該是有修煉過的。
不過他修煉的是外功,而並非是內功。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的手筋腳筋一被廢,整個人也就好似是被廢了一般。
江琬“喲喲”叫了聲,又往後退了一步,從緊挨著秦夙的狀態到離他約有一尺遠。
秦夙疑惑地看過來,只見江琬揮爪。
這一次,出現在她爪子下方的是一隻小巧的白玉杯。
玉杯色澤溫潤,似同羊脂般,足可以稱得上是十分珍貴。
這還不止,江琬的毛爪子緊接著又虛懸到了玉杯上方。下一刻,一股清洌的酒液,就從她爪子下方憑空流瀉了出來。
霎時間酒香四溢。
秦夙坐在床邊,只是無意嗅聞了一口,當下竟只覺渾身舒泰,四肢百骸的毛孔都彷彿是被開啟了般,精神一振。
這……這是什麼酒?
秦夙微驚,看向面前的小狐。
卻見這小狐只給玉杯注入了淺淺一個杯底的美酒,很快,酒液就停止流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