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子一邊應戰一邊觀察,心中暗付道:“對方後面使的這三十招風格迥異,其中有一半的招數似乎是各大名門正派劍法的精華,但卻被深諳其道的人恰到好處地揉合在一起。然而對方能把如此夾雜的劍法使得這般流暢自然,必是經過了長期反覆練習的!”
站在一旁觀戰的林中豹,此時也已看出了小葉子劍法的可怕之處,知道林立至決非敵手,於是他右腳腳尖一用力,便插入地裡勾起泥土,等看準了時機,突然一抬腳,把腳尖上的泥土踢向小葉子,同時一轉身,頭也不回地飛奔入密林中。
小葉子在與林立至過招時,本來就防著林中豹偷襲,當他眼角的餘光見林中豹突然踢腿時,便已知其意,就立即閃避開來。但令小葉子意想不到的是,不僅是林中豹,而且連那位蒙面人,一剎那間就都不見了,都趁機逃入了密林,本來他還以為林中豹偷襲後,會上來與那位蒙面人聯手夾擊,哪知林中豹此舉的真實目的卻是掩護那位蒙面人逃跑。
都說窮寇莫追、遇林莫入,但小葉子並不怕。只是林中豹和那位蒙面人逃入林中後,不知是往哪個方向去的,或許已經逃遠了,於是小葉子尋思道:“就算自己進入林中搜尋一番,也未必有所收穫,所以沒必要多費勁,而且自己出來的時間久了,怕是陳瑩他們也會擔心!”因此他決定放棄追擊,先返回通寶賭坊再說。
……
當小葉子回到通寶賭坊裡間大廳時,前後也就差不多兩盞茶的功夫。小葉子見林中豹的三名下屬被點住了穴道,僵立在地,只有公孫洞仍未被點住,低頭喪氣站在一旁,而華鳴洲和王飛虎正一邊喝著茶,一邊與桃紅姐調笑,顯然他們正等著自己回來。
華鳴洲和王飛虎見小葉子神色並無異樣,便拉著他坐下,先一起喝杯茶再說。茶後華鳴洲才向小葉子問起追擊林中豹的情況,小葉子見桃紅姐在場,就只說被林中豹逃入密林,自己便放棄了追擊,卻未說出遭遇蒙面人攔截及與其交手的事。
喝過茶後,桃紅姐還想再叫人擺上酒席,但華鳴洲堅決不肯,只說太晚了、困了、要回去休息了等,又與桃紅姐約定明天中午再過來把酒言歡,然後便叫王飛虎和小葉子押著公孫洞等人回客店。
桃紅姐見華鳴洲要把公孫洞等人押回去,她也想知道林中豹及其手下公孫洞等人的來歷,於是問道:“華大爺,您帶他們回去幹嘛呢,也不嫌煩?不如把他們交給本賭坊看管,明天再送官府,如何?”
華鳴洲突然把臉一拉,嚴肅道:“按照之前的賭約,他們現在已經是我的奴僕了,我當然要帶他們走,要是把他們送官府了,我豈不白白少了幾個奴僕?難道桃紅姐你也想要他們不成?”桃紅姐笑道:“我要他們來做啥?只是他們這麼兇要強佔我們的賭坊,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的來歷呢?”
華鳴洲道:“審問他們一番,又不知道要耗到幾更了,先押他們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審問他們,到中午不就可告訴你們知道了嗎?” 桃紅姐道:“把他們留下,叫我們賭坊裡看場子的人好好審問一番,不就什麼都問出來了,也無須等到明天。那些人經常替賭坊要債,什麼手段都有。”華鳴洲笑道:“不管他們以前是什麼來歷,但現在他們是我的人了,讓你們的人來審訊,我這主人的面子如何掛得住?算了,我們這就走了。”
桃紅姐仍心有不甘地說道:“剛才你們只賭了兩局呢!”華鳴洲立即打斷了她的話,不滿道:“呵呵,第三局不是改成了賭‘誰會被扔到窗外去’了嗎?結果還不是我們勝了?我們替你出力,你現在倒替他們說話了。”桃紅姐一邊稱是,一邊打了幾下自己的嘴,又笑道:“看我這張嘴,就愛挑理。那明天中午奴家就先擺好酒席等著你們,只是還未請教華大爺的大名,也好叫奴家心中有個念想!”
華鳴洲邊走邊回頭道:“本人姓華名鳴洲,你還依舊叫我華大爺就是了,也不必老叨唸著我!”說著,便離開了賭坊。
華鳴洲、王飛虎和小葉子出來後,叫上趙青心、李泰李達兄弟、陳瑩一起回客店,回到客店後,小葉子才把追擊林中豹途中遭遇蒙面人攔截及與其打鬥的情形告訴華鳴洲等人。
小葉子說到那位蒙面人模樣時,道:“那位蒙面人身穿夜行衣,臉上只露出兩隻眼睛,不過聽那他人口氣,其身份地位應是比林中豹高,雖然他只輕聲說了句話,但從聲音上判斷,年紀應該也就在二三十歲左右,他的劍法並不在武當首徒韓子明之下,而且比韓子明機敏多了。”又道,“他的劍法夾雜不堪,但一招一式又似乎都是經過刻苦訓練的,其中,前五十招甚是怪異,毫無章法可循,但後來的三十招卻是揉進了不少各大名門正派劍法的精華,複合在一起,所以他的劍法也算是一種新創的劍法,除此端倪再無其它,因此無法從其劍法判斷此人的來歷。還有,他手中的劍倒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了,幸好我的劍也夠硬。”
眾人聽了都有些詫異,而華鳴洲也把賭坊裡發生的事跟趙青心、李泰李達及陳瑩簡要說了一遍。華鳴洲又請趙青心和陳瑩先回房休息,然後再給王飛虎、李泰李達兄弟、小葉子交待一番,讓他們分別把林中豹的三名下屬帶去審問,而他則把公孫洞帶到自己房間裡審問。
華鳴洲道:“公孫先生,請坐!”公孫洞抱拳行躬身禮道:“華大爺,敝人願賭服輸,從今後甘願給你做牛當馬。但若華大爺想問我一些關於林中豹的事,我寧死也不會說的,他曾有恩於我,我也有苦衷,再說我本來知道的也不多。”
華鳴洲沒想到自己還沒問,公孫洞先把話頭堵住了,只好冷哼一聲,道:“剛才我對你也算是以禮相待了,你既然這麼說,那你可要想好了?”公孫洞道:“多謝華大爺看得起敝人,只是我確實不能說,知道的也不多。”
華鳴洲見公孫洞如此堅持,就沉默了一會兒,心中暗付:“俗話說大奸似忠,這公孫洞會不會是故意擺出一副忠義誠信的樣子,想籍此博得我的同情與好感?要不要先讓他吃些苦頭?”這一想法在他的腦瓜子裡飛快盤旋了兩圈,然後說道:“你不說也就算了,本大爺不逼迫你,再說,本大爺知道的也不一定比你少。”說著眼露輕蔑之色,又道,“林中豹雖是你們的首領,但他也有他的頂頭上司,對吧?”
公孫洞聽了,心中驚訝,因為他並不知道小葉追擊林中豹途中遭遇蒙面人攔截這一出,他心中不由尋思道:“林中豹只是組織中的一名小頭目,封號為‘豹使’,這一點除了我,就連一起來的那三名同伴也不知道,雖然都是林中豹的下屬,但林中豹總是藏頭露尾,很少人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眼前的這位華大爺,怎麼會知道林中豹上面還有人?”
見公孫洞低頭不語,華鳴洲又說道:“對上面的事,你除了知道這一點,其它的你也不知道,更不想知道,你怕知道得越多,就可能死得越快,對吧?”公孫洞聽了,仍不言語。
雙方沉默了一會兒,華鳴洲嘆道:“你不說就算了,我也不要你這頭犟驢,你還是走吧,日後好自為之,別再助紂為虐了!”
公孫洞聽後,愣了一會兒,便跪在地上給華鳴洲磕了三個響頭,起誓道:“謝華大爺大恩,敝人公孫洞日後定當謹遵華大爺的教誨!”說完,把自己的右手食指伸進嘴裡,用力一咬,便硬生生地咬下一大截來,又拿出一快手帕,把那截手指放在手帕裡,奉到華鳴洲面前的桌上,再次向華鳴洲躬身行禮,然後慢慢地退出門外去。
華鳴洲見狀,並未阻止,只是長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公孫洞身為賭場中人,竟會如此愚忠耿直,而且竟然還是林中豹的下屬!華鳴洲本來還想等放走公孫洞後,再請小葉子暗中跟蹤他的行蹤,但現在看來是不必了,公孫洞也算是賭場高手,手上功夫最要緊,其能斷指明志,那就應該不會再回到林中豹身邊了。
過了一會兒,王飛虎、李泰李達兄弟、小葉子便來到華鳴洲房中,他們都把林中豹那三名下屬的口供簡要複述了一遍。華鳴洲見那三人的口供基本一致,那三人都以為林中豹便是他們的最高首領,上面再無他人,至於林豹本人,行蹤不定,難以捉摸,因此也沒什麼有用的線索,但這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於是說道:“明早再把他們仔細審訊一番,如果他們以前沒有犯過什麼大案,狠狠教訓一下就把他們放了算了,日後帶著他們也不方便,再說就今晚這事,把他們送到官府也定不了什麼罪。”他又把自己審訊並放走公孫洞的事,也跟王飛虎等人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