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鳴洲並未用右手接杯,而是舉起左手,把桃紅姐的右手連同酒杯一起握住。桃紅姐咯咯笑道:“華大爺幹嘛握住奴家的手不放?您要是這麼喜歡握奴家的手,倒是先把這杯酒喝了再說,奴家就什麼都依你!”
華鳴洲笑而不答,握著桃紅姐的纖纖細手,突然一發力,似乎要把桃紅姐的手連同酒杯一起握碎。桃紅姐頓時驚得花容失色,連忙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在華鳴洲的手掌裡用力一彈。華鳴洲掌心一痛,只好鬆開,但卻順勢一滑,抓住了桃紅姐的手腕。
桃紅姐剛才那麼一彈,要是彈在普通人的手掌上,頓時便可彈穿出三個血洞來,但她的手連同酒杯一起被華鳴洲用力握住,活動不開,不大使得上勁,而且華鳴洲已先運氣護住自己的手掌,所以,她只彈痛了華鳴洲的手掌,並沒有給他的手掌造成傷害。
華鳴洲冷笑道:“好一手‘琵琶指’,我若不是事先有防備,這隻手掌怕是要廢了!”桃紅姐顧不上說話,她的右手腕被華鳴洲抓得發麻,並迅速上傳至手臂,她知道華鳴洲正在用內力發功,急忙運氣至手臂及手腕進行抵抗,奮力一掙,手腕翻轉,又用手指彈擊華鳴洲的手臂。
華鳴洲不敢冒險讓自己的手臂直接被桃紅姐彈中,只好縮手,桃紅姐掙脫了華鳴洲的手掌,不再有顧忌,緊接著就用左手指彈向華鳴洲的胸口。華鳴洲連忙側身,一閃躲過,坐在他右側的宋錢卻遭了殃,一時反應過來,躲閃不及,冷不丁地就被桃紅姐指上的勁力彈中了左胸。宋錢一下子痛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椅子都帶倒了,哪知又被身側的王飛虎趁機點住了穴道。
華鳴洲側身閃過桃紅姐的那一指時,左手立即點向她的右腰,桃紅姐見狀,以攻為守,就用剛掙脫的右手,手指彈向他的左肩。華鳴洲左肩及整條手臂迅速收縮,同時回抓桃紅姐的手臂,誰知桃紅姐竟不顧自己右手臂再次被抓住的危險,轉過身來正對著華鳴洲,改為左手出擊,手指再次彈向他左腰,她想抓住先機,免得總是疲於應對。
桃紅姐本來就坐在華鳴洲左側,倆人距離較近,所以反應速度與手上技法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她手臂的力量雖不及華鳴洲,但她仗著琵琶指的威力,令華鳴洲不得不防。但如果倆人拉開了距離,那她指上的勁力就完全要靠內力發出,她內力不高,隔空造成的傷害終究不如直接彈在對方身上所造成的傷害大,而且,如果華鳴洲內力深厚或練過護體神功,那麼所造成的傷害可能就很小,甚至如隔靴搔癢,況且房間內還有王飛虎和小葉子倆,小葉子就坐在她左側。所以,她知道這次是逃不掉的了,只能放手一搏,如果能先制服華鳴洲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而華鳴洲尚不清楚桃紅姐是正是邪,況且是女流之輩,所以並不想傷了她,而是想生擒後再說,因此他就用小擒拿手的手法,步步緊逼。他見桃紅姐的改用左手出擊,仍彈向他的左腰,由於倆人都坐在椅子上,又是毗鄰而坐,他想要躲過桃紅姐這一指,光靠挪動屁股躲閃已來不及了,況且他也不願失去一次抓住桃紅姐的機會。於是,他用去抓桃紅姐右手臂的左手,臨時改向去抓她的左手腕,同時弓背縮腰,運氣護住左腰部。
華鳴洲的左腰被桃紅姐指上的勁力近距離彈中,頓時感到又痛又麻,但他也抓住了桃紅姐的左手腕,幸好桃紅姐的琵琶指雖已練至上乘,但內力卻不是很強,否則剛才這一下就算沒被彈中穴道,他的左腰也非受重傷不可。
桃紅姐正想再次掙脫,但這回華鳴洲抓得很牢,她翻轉一下手腕,沒能掙開。而華鳴洲卻抓住桃紅姐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的身體帶離座椅,旋轉半圈,落入他懷中,他便從背後抱住了桃紅姐,同時右手也抓住了她的右手腕。華鳴洲這回不敢大意,在抓住桃紅姐的兩隻手腕後,按住了她的手脈及腕間的穴道,以防被她再次掙脫。
桃紅姐兩隻手腕被抓得很緊,又痛又麻,動彈不得,她就不再掙扎了,乾脆靠在華鳴洲懷裡,媚笑道:“原來華大爺不只是喜歡握奴家的手,還想抱奴家,早知道奴家就讓你抱個夠!”
華鳴洲還沒回答,本想嘻嘻笑兩聲,只是剛一動,左腰立即跟著一陣巨痛,於是他雙手拇指按在桃紅姐手腕的“內關穴”上,把內力逼入。
桃紅姐現在已知道華鳴洲第一次抓住她的手腕時,並沒有用上全力,所以她才有機會運氣抵擋並掙脫,但現在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機會了,於是乾脆不再運功抵擋,不一會兒,她就被華鳴洲的內力逼得全身麻木,軟在他懷裡,咯咯地笑個不停。
華鳴洲見桃紅姐已被自己制服,就點了她的幾處穴道,讓她動弱不得,然後把她放在椅子上。他站起來運氣一番,又揉了一陣自己的左腰,剛才被桃紅姐那麼一彈,痛得象是連腸子都被彈斷了似的,現在方好受些。
華鳴洲見小葉子臉上掛著點壞笑,就道:“剛才也不出手幫忙,害得我沾了一身脂粉香氣。”小葉子道:“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日後要是傳了去,那可很不好聽!”
桃紅姐看著華鳴洲,彷彿在凝望著深不可測的大海,她心中暗付道:“原來這位華大爺昨晚在與我賭最後一局時,已發現我用琵琶指這門武功作弊了,但他卻一直不動聲色。都怪自己還心存僥倖,想利他來解賭坊之厄,要是早知道他也會來這一手,當初不如我們自己想辦法對付林中豹得了,真是迎惡煞趕凶神,到底都是遭殃!把惡煞迎進門,凶神倒是趕走了,現在卻輪到惡煞施虐了!”
桃紅姐幽怨道:“華大爺這是怎麼啦,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兇狠,可嚇壞了奴家!”接著又委屈地道,“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要不是我們自己不方便出手對付林中豹,我們也不敢請華大爺來幫這個忙。”
華鳴洲只道:“你當本大爺是好哄的?”便不再理會桃紅姐,點了她和宋錢的啞穴,然後招呼王飛虎和小葉子坐下來繼續吃喝。
等桌面上的酒菜吃得差不多了,華鳴洲才站起來解了宋錢的啞穴,一把抓住他的胸襟,惡狠狠地道:“說,這間賭坊的老闆是誰?”宋錢道:“我家主人已退隱江湖多年,小的不能說。”
華鳴洲也不再逼問,又點了宋錢的啞穴,然後使出幾手刑訊的小手段,加上一頓拳打腳踢、拉筋錯骨等,只那麼三五下,宋錢臉上就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想哀嚎卻又叫不出來,漸漸地汗如雨下,身體也開始抽搐起來。華鳴洲沒想到宋錢原來如此經受不住,見他臉上滿是求饒之色方作罷。
華鳴洲道:“現在可以說了吧?”宋錢哀求道:“小的確實不知道這間堵坊的老闆是誰,小的也並非這間賭坊老闆的家僕,其實小的以前也是經營賭坊的,只因遭到擠兌經營不下去,只好關了門,剛好又遇通寶賭坊新開業,於是就來這裡謀了個管事。”
華鳴洲又問道:“那你們每月賺取的銀子有多少,都去了哪裡了?”宋錢道:“這…這……樓下大廳每月賺取的銀子在五千兩上下,貴賓房則不一定。每月初都會有人來拉走銀子,具體是怎麼一回事,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在這裡只不過是個擺設。”
華鳴洲聽後,回頭看了桃紅姐一眼,又問宋錢道:“那你說是誰叫你過來的?桃紅姐歸你管嗎?是你還是她先來到通寶賭坊的?賭坊裡的其他人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等一連串問題,宋錢一一答道:“桃紅姐一開始就是通寶賭坊裡的人了,是她同意我來這裡當管事的,還有,那韋寶兒您也是知道的,他一直在樓下大廳的那張大堵桌坐莊,他也是一開始就是賭坊裡的人,至於他們倆先前的事,小的就不知道了。其餘的有一個在前臺迎客、八個在看場子,他們都是些本地人,除了大前天晚上被林中豹打傷現在還在家裡躺著的那兩人外,這些人您也都見過了。”
華鳴洲聽後,作出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欲再行刑。宋錢哭叫道:“小的句句是實話,決不敢有半句慌言,小的……”
華鳴洲便點了宋錢的啞穴,轉身解了桃紅姐的啞穴,問道:“現在輪到你交待了,若有半句不實,別怪我手下不留情!”桃紅姐笑道:“華大爺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奴家那是什麼都不知道,也沒什麼可交待的。您若想折磨奴家為樂,那就放馬過來吧,奴家倒想嚐嚐您的手段!”說完,輕輕閉上了雙眼。
華鳴洲心中猶豫了,對桃紅姐的身體用刑,不好直接動手,這裡又沒什麼刑具可用,於是,他就拆了兩條椅腿做夾棍,不過他並沒有點住桃紅姐的啞穴,讓她隨時可以開口求饒。夾了幾次,桃紅姐的兩隻手臂已是瘀痕累累,但她始終沒有露出痛苦的神情,而是面帶輕蔑的微笑。
華鳴洲見桃紅姐仍笑得出來,惱火道:“我就讓你笑個夠!”於是就點了她的笑腰穴。笑腰穴被點的人,即使心裡或身上是痛苦的,但仍會忍不住笑個不停,桃紅姐也想笑,但她卻偏偏強忍住不笑。
笑腰穴被點後,若一開始就忍不住開口笑了出來,就沒有什麼痛苦可言,忍住不笑才是真正痛苦的。但是,一直笑下去身體也會受不了的,若一直笑個不停,久了就會漸漸覺得,原來笑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而且笑久了會大傷元氣,直到虛脫昏厥過去,甚至直接笑到死的也有。當然,如果只在一個時辰之內不停地笑,還是不會傷身的,只是笑出來容易,但強忍住笑,卻是沒幾人能做得到的。
只見桃花姐胸口起伏,但雙唇緊咬,硬是不讓自己笑出來,卻又不開口求饒。過了一會兒,她臉也敝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了幾圈,終於簌簌而下,一張粉臉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華鳴洲見狀,沒想到桃紅姐會如此倔犟,只好作罷,解了她的笑腰穴。
桃紅姐深吸了幾口氣,淡然道:“華大爺就這點手段嗎?”華鳴洲冷笑道:“我還有更厲害的手段在後頭呢。”桃紅姐嘆道:“沒想到華大爺還真是狠心!”口氣中帶了點嘲諷的意味,不料她這一句話,象是徹底的把華鳴洲給惹惱了,他一把抓過她的手按在桌上,另一隻手高高舉起一隻小凳子,惱羞成怒道:“不說是不是?不說我這就砸爛你的手指。”
桃紅姐這回嚇得花容失色了,但仍不開口求饒,她悽惶地看了華鳴洲一眼,然後又輕輕閉上雙眼。華鳴洲見狀,不由心中一軟,其實他並不是真的能下得了手,桃紅姐雖非正派之人,但也不能確定她就是大奸大惡之人,她的武功和賭技可全都是手指上的功夫,要是手指被砸爛就等於全廢了,那也太可惜了,而且這一懲罰對於她來說也太重了。不過,華鳴洲並未放下凳子,口中仍惡狠狠地道:“還不想說是不是,那就別怪大爺狠心了,我只數三個數!”說著一邊裝腔作勢,作欲砸之狀。桃紅姐聽了,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他,幽怨道:“奴家也是有苦難言,奴家雖然利用了你們,但謝禮也給了,華大爺又何必如此苦苦逼人?唉,難道天下之大,竟沒有小女子的容身之處?”說罷,又已是滿眼淚水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