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王飛虎和李達在武林盟養傷,兩個多月方痊癒,王飛虎和李泰李達兄弟在武林盟呆久了,便四處混得廝熟。王飛虎是個不喜清閒的人,他每日除了白天練武,夜裡便時常聚眾跑馬射箭、吃酒賭博等,眾人喜他性格豪爽,便不分年齡輩份和他稱兄道弟起來,一時便弄得武林盟烏煙瘴氣,如同玩樂場。林因明看在眼裡,他早就想找藉口把王飛虎和李泰李達兄弟驅離武林盟,此番正好抓到了他們的不是了。
在武林盟裡,眾人怕林因明更甚於劉代天。劉代天雖為盟主,但不拘小節、待人寬厚。而林因明則反之,他長期負責處理具體事務,自然養成小心謹慎、嚴格認真的習慣,甚至近乎吹毛求疵,因此眾人在他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不也擅越雷池一步。但王飛虎卻不吃這一套,他又不在武林盟裡任職管事,任是林因明聲色嚴厲,他都不放在眼裡。
於是,林因明便把狀告到劉代天那裡,誰知劉代天道:“年輕人好玩,那也沒什麼,我們年輕時不也是這麼玩過來的嗎?”林因明無話可說,只好嚴厲約束在武林盟裡任職的人。
不過,武林盟本雖是以昂義山莊為基礎建立起來的,但昂義山莊仍是昂義山莊,只不過劃了些房屋和場地作為武林盟總舵辦公場所而已,昂義山莊的人也有一部分沒在武林盟掛職。特別是劉代天的那些老友、門客等,這些人大多曾跟劉代天出生入死過,資歷老、架子大,散誕自由,一言不合就拍桌子、摔杯子,打架鬥毆的事也沒少幹過,個個跟天王老子似的,只有劉代天才能勸住他們,他們名義上是吃住在山莊,雖平時不參與武林盟事務,卻又愛對武林盟的是非對錯指指點點。對於這些人,林因明也拿他們沒辦法,他也曾設法拉攏討好他們,但這些人個個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他們眼裡只有劉代天一人。因此,後來王飛虎發現武林盟的人叫不動了,就專門只找昂義山莊的人去玩。
林因明實在看不下去,便又去勸劉代天說王飛虎玩得有點不象話,也該約束一下了,畢竟影響不好。劉代天哼哼哈哈答應著,後來林因明撞見他也偷偷參與吃酒玩樂,還拉著楊遠風作陪,說是:“熱熱鬧鬧的多好,大家都是練武的大老粗,斯文拘謹不成!”林因明只好從此作罷。
其實,林因明不想讓王飛虎呆在武林盟裡,自然是另有一番想法。以前的事且不說,就王飛虎來了武林盟之後,表面上無所事事四處廝混,實則事事用心、處處留意,儼然是“一隻鎮山大王”,睜大眼睛在巡視著自己的地盤,比楊遠風難應付多了。因此,林因是隻好密令手下的親信小心防備,他們以往暗中苟且營私的事絕不可露出馬腳,畢竟諾大的武林盟,人多眼雜,且派系林立,他還做不到隻手遮天。
只是難免有人不將王飛虎放在眼裡,譏諷他一個外人沒事在這裡瞎晃,防礙公務。誰知王飛虎也不在意,反而在背後四處放話:“武林盟所處理的江湖事務,應當時常接受武林各大名門正派及江湖正義人士的監督,以免辦錯了事,也沒人提醒!”這一說辭話裡有話,明白人都知道話中另有所指,因此,這話傳到劉代天耳裡,他雖不慍不火,但還是對林因明旁敲側擊一番。林因明氣得人仰馬翻,卻又無可奈何。
況且,自從王飛虎說了那一番話過後,就有昂義山莊裡的人跟著閒言碎語:“武林盟的事都由林因明總管一手包辦了,什麼事都藏著掖著,也聽不進別人意見!”這些人不是武林盟的人,雖然沒有權力直接插手武林盟的事,但提提意見總是可以的,不過,當武林盟把較複雜、較疑難的事向他們請教時,他們卻擺出一副大架子,胡亂指點一番,讓武林盟的辦事人員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按他們說的做,事情根本辦不了;不按他們說的做,又會被說成只做表面文章,其實並非真正尊重他們的意見。”
……
華鳴洲和趙青心、小葉子來到武林盟大門,報出名號後,守門的人立即進去報告。趙青心問道:“你們說林因明總管見是我們來了,會怎麼說?”華鳴洲想了想道:“他會說正巧剛收馮飛的來信,沒想到我們就到了。”趙青心道:“但他若是裝作不知道呢?”華鳴洲道:“那倒不好說了,信鴿路上若是遇到猛禽或獵人也不是不可能,就無法確定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了。”
不一會兒,大門洞開,林因明先急步迎了出來,一邊抱拳笑道:“哎呀,正巧剛收到馮飛的來信,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到了!”又對華鳴洲和趙青心道:“華副會長、趙姑娘,自從你們倆失蹤後,這半年來大家的一顆心總是懸著,可喜現在都安好,大家終於可以把心放下來了!”
華鳴洲和趙青心、小葉子下馬回禮。緊接著王飛虎、泰李達兄弟、陳瑩和楊遠風、曹雲煙等人在裡面匆匆跑了出來,見華鳴洲和趙青心突然出現在眼前,自是驚喜萬分,百感交集!陳瑩更是高興得撲入趙青心的懷裡痛痛快快哭一回,真是劫後重逢,恍若隔世再見!
進入武林盟後,華鳴洲和趙青心、小葉子自是先去拜見劉代天盟主。劉代天一高興,便下令擬訂於三日後大擺宴席,慶祝華鳴洲和趙青心平安歸來。林因明得令後,心中不悅且不說,也不由納悶劉代天為何要搞得如此隆重,此番並無先例,就算不常光臨武林盟的各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也未必能受到如此禮遇!另外,擺個大點的宴席準備一天就足夠了,也不必等到三日後。
對於舉力宴會的具體事宜,林因明早就輕車熟路了,他隨時可以拿出幾種方案供劉代天選定,但這回卻有點不同,宴請人員的名單由劉代天親自擬訂。等林因明接下名單一看,心中就更納悶了,他原以為不過是讓武林盟及昂義山莊裡身份地位比較高的人一起來湊湊熱鬧、撐撐場面就夠了,誰知劉代天請的竟然是正大名門正派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武當中真道長、少林慧生大師赫然在列!而且後面又附了份清單,要求各大名門正派必須按清單上的名額,選派本門最得意的弟子參加,難怪這宴會要三日後方舉行。
林因明覺得讓各方掌門人或代表長途跋涉,來參加一個慶祝華鳴洲和趙青心平安歸來的宴會,這規格也未免定得太高了,而且也過於勞師動眾,這陣勢跟上次請各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或代表等來商議剷除上天門之事的陣勢差不多!但上次在長安城醉仙樓迎接楊遠風的到來時,也只有各大名門正派的年輕弟子一同前往,各位掌門人或代表只留在武林盟等候。於是,他便上前探探劉代天口氣,道:“這宴會規格也太高了些!請帖一發出去,會讓名單上的人覺得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因此不如不列具體的名單,只請各方派代表參加就是了。”
劉代天笑道:“我不過是想借此機會,順便找大家商議點事,所以非得請名單上的人參加不可!”林因明道:“哦,那是要商議什麼事呢?”劉代天神秘道:“這事你暫且不要過問,也暫且不要說出去,到時自然會跟大家說明白。”林因明道:“既然是這樣,規矩我懂!”
走出大廳,林因明不由想是什麼事讓劉代天也不肯事先跟他商量了呢,就算是跟天樂宮有關的大事也未必如此?可他實在想不出來,便又想:“難道是劉代天不再信任我了?自己曾偏袒湖龍幫的事,他並不知曉。再說,就算是各大名門正派,有時也難免會有三兩個宵小之徒出來作惡。湖龍幫雖惡行不少,但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是冷慶龍落個對下屬監管不力之名。因此,不把它定性為邪惡組織,道理上說得過去,我並沒有落下任何把柄。至於湖龍幫與鹽幫、廣義會的恩怨,按武林盟以往的慣例,無非是先以勸解為主,這一點更好推託!”經一番思前想後,他倒還是覺得劉代天依舊對他信任有加,只不過是這件事確實不宜讓眾人事先知道!
林因明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北方邊疆狼煙四起,劉代天所謂江湖上的事,或是與這事有關!原來,我大唐北方為突厥人建立汗國,突厥是一個比匈奴、鮮卑、柔然更加兇悍強大的遊牧民族,是一個以狼為圖騰的民族,因此狼性十足,見利則進、知險則退,兇狠狡猾,萬般只為生存,毫無仁義道德可言。突厥垂涎河套地區水草肥美已久,早於去年夏初便軍民共進,驅牛羊、遷帳篷,一步步蠶食,已有侵佔我大唐疆土的端倪。然而,我大唐的寬容與忍讓,反被其誤以為軟弱無能,於是其漸漸肆無忌憚起來。
河套地區乃我大唐北門,豈容侵佔?突厥兵馬若以此為據點,便可南逼京都、東犯幷州,進而圖謀中原。此事已有前車之鑑,當年突厥也曾大舉進犯,兵鋒已至長安城下渭水河邊。幸我大唐皇帝臨危不亂、親臨陣前、恩威並舉,突厥國王頡利可汗見我大唐皇帝威儀凜然、氣象磅礴,如同飛龍在天,不敢繼續冒犯,同意結盟,才免去一場危機。如今突厥再次犯境,若不能拒敵於門外,突厥國必變本加厲、得寸進尺,則我大唐再無寧日!況且現在我大唐國力正盛,幾番警告無果,皇帝便於十數日前令我大唐軍隊分兩路進發,揮師征討突厥國,一路向北在正面抵抗突厥狼兵;一路向西北秘密行進抄襲突厥側後,同時阻斷突厥國與西域諸國的聯絡。
突厥犯境,朝野震動,江湖中人更是義憤填膺、群情湧動,便有不少人慾前往保疆衛國。然行軍打仗終與江湖廝殺有別,且不說用兵謀略,就連排兵佈陣與衝鋒,也並非單憑武功高強即可克敵制勝。用兵講的是謀略詭計,兩軍交鋒則拼的是陣法與氣勢,江湖中人就算可以以一當十,但於敵人的千軍萬馬中,便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被狂風巨浪吞沒,就算武功再高,也不過多殺幾個敵人而已。況且突厥人兇悍反無比,善於騎射,來去快如一陣風,極難對付。因此,劉代天盟主便號令江湖,鼓勵習武之人參軍入伍,同時又勸說大家不要獨自冒然行動。
林因明估計劉代天此次是欲借大擺宴會之舉,與各大名門正派商討戰事,甚至謀劃組織義軍等,若是如此,那最好不過了!他倒希望這場戰事能繼續擴大下去,不要太早被平息,他已隱忍了太久、太久,此時機會終於來到眼前,他也準備要大幹一場了!
……
三日轉眼即到,宴會安排在晚上。
宴會開始前,眾人都已聚在大廳裡等候。劉代天盟主從後堂裡轉出來,和眾人互相問候一番,見眾人都站著說話,便請林因明按排座位請眾人坐下。眾人坐下後,劉代天便命閒雜人士一律退出,不得傳喚嚴禁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