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華鳴洲、趙青心、王飛虎、李泰李達兄弟、小葉子和陳瑩等一行人,兩天後的下午便到了開封,他們先在一家客棧裡洗去風塵,然後再前往武林盟拜見劉代天盟主。
劉代天聽說是廣義會會長王飛虎率隊前來拜訪,心中非常高興,沒想到泰山武林大會後才過四天,這麼快就來了,於是他便讓楊遠風和曹雲煙到大門口代為迎接。及與華鳴洲等人見面後,會談一番,回顧起泰山武林大會的情景等,劉代天又關心詢問了廣義會的一些狀況,而後他又命人大擺宴席,並叫楊遠風、曹雲煙和林因明作陪,歡聚一場。
華鳴洲等人皆沒想到劉代天會如此重視並盛情迎接他們的到來,好在廣義會雖根基淺薄,比不上實力雄厚的各大名門正派,但在泰山武林大會上,已先掙足了面子,風光無比,足以令人刮目相看,況且趙青心是慈海神尼的弟子,即使劉代天身為盟主,親自出面盛情款待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在林因明看來,劉代天對廣義會還是偏重視了些。雖然幫派不論大小,劉代天皆一視同仁,但江湖大事,武林盟主要還是倚靠各大名門正派的支援。至於武林世家、小幫派、遊俠浪子等,雖然也值得重視,但武林世家往往過於愛惜羽毛、自尊自閉,小幫派又大多鮮有俊才、自保為要,遊俠浪子又皆行蹤不定、喜獨來獨往、不受拘束,他們之中或有三兩武功較佳者,但未必識大體、明大理,這些人皆難以倚重,因此林因明還從來沒有見過劉代天如此熱情隆重地接待過他們。
席上,劉代天坐西席,左邊是王飛虎、華鳴洲和楊遠風一桌,右邊是趙青心、曹雲煙和陳瑩一桌,東面則是李泰李達兄弟、小葉子和林因明一桌。案擺上的大多是酒肉葷腥之類的山珍海味,只有南面一席,由於趙青心、曹雲煙和陳瑩都是女流之輩,因此所上的菜類犖腥偏少,大多是另外烹飪的素菜和各色精緻的小菜,還有糕點、水果等。
宴會後,又閒談了一陣子,華鳴洲等人見天色已近黃昏,便起身告辭。他們此行的目的,除了拜訪劉代天盟主,本意是要多打聽一些有關天樂宮的情況,但林因明口風甚緊,華鳴洲知他不願透露,只好不再多問,在此情形下,自然也不必久留了。
劉代天本想留華鳴洲等人住下,但華鳴洲說碰巧有要事在身,恕難從命。劉代天又問及日後去向,華鳴洲只說需先入西蜀一趟,不能拖延。劉代天見挽留不住,就分別握著王飛虎和華鳴洲的手,邊走邊講些江湖大義,一直送到昂義山莊大門口。
回到客棧,剛一進門,華鳴洲就先嘆息一聲,眾人忙問是何故?
華鳴洲說道:“看樣子劉盟主的身體已經垮了,他若不能安心休養,還如此操勞江湖上的事,怕是再也支撐不了多久了!”王飛虎也道:“是啊,前些年江湖上就有傳聞,說是劉盟主舊傷成頑疾,身體日漸不行了!剛才在武林盟時我也就近觀察了一下,劉盟主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得多,雖表面精神矍爍,但偶爾還是會不經意地流露出疲憊憔悴的神態來,在宴會上他雖頻頻舉杯,但大多是讓楊少俠代飲了。”趙青心道:“雖說如此,但劉盟主生性樂觀豁達,或因為身體不好,更加註重養生,反而能帶疾延壽也未償不可,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眾人稱是。華鳴洲又道:“論武功論與智計,劉盟主都不是當世頂尖的,甚至排不上名次,但讓他坐武林盟主之位,卻無人不服,因為他已被視為江湖正義的化身!”
眾人聽了,不禁感慨一番,又見天色初黑,但開封城裡已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便一起遊開封城。開封城位於大運河中段,正是東西南北水陸咽喉之要道,自然漸漸成為富貴繁華之地,眾人就遊個盡興方罷。
……
及至第二天凌晨,眾人收拾好行囊,華鳴洲讓李達去僱了三輛馬車來。眾人正準備上車,陳瑩好奇問道:“華大哥,我們真的是要去蜀州嗎?”
華鳴洲還未回答,陳瑩見王飛虎在一旁笑著,就轉過去問道:“飛虎大哥,你也不問問?”王飛虎道:“我啊,去哪都一樣!”陳瑩又問小葉子,小葉子只淡淡說道:“懶得去問!”
趙青心聽了,對陳瑩笑道:“我們這一路有吃有喝的,又可以遊山玩水,管他要帶我們去哪呢?”陳瑩道:“我是覺得閒得慌,除了吃喝玩樂,什麼事都沒做。”華鳴洲這時方賠笑道:“我看你是沒做幾件行俠仗義之事,就覺得枉入江湖了。呵呵,一時間哪有那麼多不平之事能讓你碰上的,彆著急,你才出來多久啊!”
從開封到蜀州有三條路線可選,一是先向西到達長安後轉至漢中,再從劍閣關入蜀;二是南下漢水再西去,到達漢中後,亦從劍閣關入蜀;三是先向南至鄂西,再折向西經巫峽入蜀。華鳴洲等人上車後,一路向西進發,當晚便到了洛陽城,住進客棧歇息。
次日凌晨,眾人早早起床,華鳴洲讓李達多給車伕一些銀兩,請車伕一大早繼續趕著馬車一路向西,至潼關後方可返回。而他們則喬裝打扮一番,潛到洛水碼頭,僱了條客船從黃河順流而下,到了運河口便拐進通濟渠段,一路直達淮安盱眙縣,方棄舟登岸。
眾人在客船上呆了幾天,雖說有陳瑩和趙青心做的可口飯菜,有王飛虎和華鳴洲的談天說地,有李泰李達兄弟和小葉子的插科打諢,以及一起探討武學等,但客船畢竟空間有限,終究還是不如在陸上四處遊蕩快活,而且船上生活起居有諸多不便。
登岸時正值傍晚時分,誰知剛站上碼頭,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就有人招手喊道:“是飛虎兄弟嗎,飛虎兄弟?”王飛虎聽到叫喚,抬頭張望一下,也喊道:“水福兄弟,水福兄弟,是我!”原來,與王飛虎互相打招呼的人是他的舊相識,此人姓林名水福,以前是鹽幫的一個小隊長。
盱眙縣位於運河中段的中心位置,地處咽喉要道,其碼頭是南北客商船運停靠補給的重要基地,碼頭雖不算大,卻也是熱鬧非凡。鹽幫總舵就設在盱眙縣境內,現任幫主何九運不僅武功一流,而且水下功夫更是少有匹敵,林水福在鹽幫多年,是何九運身邊的得力干將,所以被派到碼頭上管事。
王飛虎與林水福互相走近,作揖問候。華鳴洲等人跟在後面,王飛虎便簡要互相介紹一番。
林水福拉著王飛虎等人到碼頭上的一處小茶棚裡歇腳,說道:“飛虎兄弟、各位兄弟姐妹,你們且在這裡喝杯茶,兄弟我正帶著手下的人在這裡忙著給官船裝卸貨物,我先去交待一下便回,等會兒我再帶大家到我們鹽幫總舵暢敘一番。”王飛虎道:“豈敢打擾你們鹽幫!你的家不也是安在附近嗎,不如到你家裡坐坐。”林水福道:“哎呀,這可不行!我們何幫主是非常好客的,既然你們來到此地,要是兄弟沒介紹你們給我們幫主認識,日後他老人家知道了,非狠狠罵我一頓不可。”王飛虎還想推辭,但林水福邊走邊說道:“你們先在這等一會兒,我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王飛虎問華鳴洲等人的意思,眾人都隨王飛虎的意願,說好了一起去。
林水福果然很快就回來了,他拉著王飛虎的手,領著眾人穿街過巷,來到運河邊一個村子裡的一座大院前,這裡就是鹽幫總舵。
原來,鹽幫最初是由為官府曬鹽、運鹽的役夫組成的幫派,在社會動盪不安的時期,為謀求生路,他們便以暗中販賣私鹽為主,由於販賣私鹽是暴利的行當,所以不少江湖好手也加入了鹽幫,使得鹽幫的勢力曾經興盛一時。但依照律法,販運私鹽是要人頭落地的事,所以鹽幫裡的人個個嚴守秘密,行蹤不定,也儘量不與外人打交道,所以對於外人來說,鹽幫甚是神秘。而如今天下太平,朝庭對打擊私鹽甚嚴,又整治漕運,所以鹽幫也順應時勢的變化,漸漸地轉化為在大運河上經營水陸、碼頭各路生意為主,平時也為漕運衙門做些貨物運輸、裝卸、護航及河道清於等事,不再以販私鹽為生了,所以漸漸地便不再神秘了,它的總舵也由原來傳說中的蛟王祠,搬到了現在的這座大院。
到了大院門口,林水福朝門衛點了點頭,門衛也不上前盤問,便任由林水福領著華鳴洲等人往裡走,看來林水福在鹽幫中的地位不低。走進前廳,林水福先給華鳴洲等人安排座位,再命人端上茶水,自己就到後面找幫主何九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