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薇帶著霽月,出了趙妃寢宮,往太后的寢殿去。
大中午的天色忽然開始昏暗了下來,天際黑雲一朵接一朵地疊加,看起來像要下雨了。
公孫薇的心臟砰砰狂跳,前面仍是那位引路的太監,而這條平日宮女來來往往的路上,她竟然見不著半個人影,大風一起,冷風像刀刮面。
她身旁的霽月也是焦急萬分。
除了前面那太監以外,她們身後還跟著一名大宮女——這大宮女一看就是太后的人。
霽月早就知道公孫薇的意思,但無奈她脫不了身,就在剛剛,她試過了各種辦法,譬如崴到腳、頭暈,都沒法子脫身。
走到一半,霽月假裝崴到腳的時候,公孫薇貼心地讓她先回去歇歇,這大宮女繞前來,用一副滿臉堆笑的表情,對她施禮:“太子妃,這麼巧,奴婢剛替太后辦完事回來,這就遇上了。”
行了,你辦的事就是躲在趙妃的寢殿裡,監視這群宮女——公孫薇心想。她早就在趙妃的寢殿時,就發現殿側露出衣飾的一角,正是屬於這名宮女的。
這名大宮女繼續滿臉堆笑:“既然太子妃是要去太后寢宮的,那便一起吧——哎呀,這名妹妹怎麼崴到了,讓奴婢幫攙扶一把。”說著,就要幫忙攙扶起來。
霽月立馬假裝頭暈,說走不動了,你們先走,我馬上趕過來。
“那奴婢便在這裡陪著妹妹吧。”大宮女像狗皮膏藥一樣貼著。
公孫薇看著這大宮女的這副噁心嘴臉,情知太后今天是說什麼都要叫她走這一趟了,乾脆便把霽月扶起,對大宮女道:“不必勞煩,我自己的婢女,我自會照顧。”
她一邊將霽月扶起來,一邊用氣音道:“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很明顯,這前後都是太后的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要霽月溜出去通風報信是不可能了。
她心中不是沒有緊張,但想到趙婉瑩還在太后手上,不得不硬著頭皮前去,心中焦灼,腳下便加快了幾分。
便在此時,她眼角餘光忽見冷宮那邊似乎掠過了一道身影,速度極快,“倏”的一下就過去了。
是蘇炙夜嗎?
她不由得往好了想,如果是炙夜就好了,只要他將她的行蹤告訴祁慕寒,他一定會趕來的。
與此同時,太后寢宮裡。
太后接過宮女遞來的一杯茶,抿了一口,眯著眼看趙婉瑩:“怎麼不喝茶?怕哀家下毒?”
趙婉瑩從早上被請到太后寢宮,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時辰,知道自己是一個“餌”,要釣的是公孫薇,她一面祈禱公孫薇不要來,一面又害怕如果她不來,太后不知會對自己做些什麼。
此時看著這杯茶,她更是害怕了,萬一茶裡有些什麼,這胎兒就算是沒了,祁成皇又能拿太后怎麼樣呢?
“不...不是。”趙婉瑩賠笑著接過茶,假意抿了一口,心中在打鼓,想著趙慕芝那邊不知道接到了訊息沒有?
正在思考間,有人來報:太子妃到了。
太后放下茶盞,斜靠椅子,撥弄著十指上鮮紅銳利的指甲,一副喜怒難辨的神情。
公孫薇入了殿內,向上首的太后行了個禮,偷眼看了一圈殿內的環境——人不多,背後是三名大宮女,方才跟著她們進來的宮女也歸了位置。
再轉眼看去,右下首坐著的是趙婉瑩,一臉的蒼白,但看上去精神還好,不禁鬆了一口氣。
既然沒有其它人在場,公孫薇就開門見山了地笑著說:“聽說太后想見薇兒?何必這麼麻煩,請人宣一聲就是,薇兒肯定來的。”
她直截了當地省了一大堆宮斗的潛臺詞,太后也老實不客氣地說:“喲,如今薇兒可是貴為了太子妃,哀家要請你,可也得尋著合適的機會才能請得動嘍!”
她朝一旁的宮女使了個眼神,這宮女便走過去,給趙婉瑩續茶。
“既然薇兒來了,懇請太后讓趙妃娘娘回去好生歇息吧。”
“急什麼?”太后慢悠悠地道,“喝完這杯茶再走。”
“太后。”趙婉瑩摸著自己肚子,艱難地起身,“臣妾來以前,已喝了許多,委實喝不下了......”
太后慢悠悠地抬頭,慢悠悠地看向她:“是麼?”
“薇兒走了這一路,正口渴,若娘娘不嫌棄,這杯茶還是賜給薇兒喝吧?”公孫薇走到趙婉瑩面前,二話不說將這杯茶一飲而盡,端目看向太后。
太后冷笑一聲,依舊坐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