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皺眉看向柳明音，神情隱隱間還帶著不解。

“你……我瞧著有些眼熟，是哪裡當差來著？總之不像是在冷宮裡當差的吧？”

“……我的確不是在……冷宮，我如今在太后娘娘……宮裡，之前在司膳房和娘娘有見過……有作證娘娘沒有買通人行刺貴妃。”柳明音略有些結巴的回覆道。

在外人看來，這應該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內侍不敢直視天家威嚴，所以才會流露出怯懦的樣子來，就好像剛才那桂香一般。

可是隻有柳明音自己知道，如今的她渾身上下又痛又癢。彷彿在一瞬間被小刀割了無數個口子，而這些口子上又裹了蜂蜜鹽水，引了許多隻螞蟻在這上面攀爬撕咬，令她痛苦異常。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忤逆了系統的決定而作出的懲罰，這一點她心知肚明，也沒什麼怨言。只能強行忍耐著，將自己想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原來是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從司膳房到了母后這邊的，但我需要你說實話。這種時候說謊，不僅是害了別人性命，也是在害你自己。”

皇后的威脅已經十分明顯了，柳明音一想到自己入宮沒多久，就直接得罪了宮裡的兩大巨頭，想苦笑都苦笑不出來了。

“奴才的確和公主沒什麼聯絡，只是……只是奴才在現在住在距離冷宮較近的院子裡，而那院子年久失修，有狗洞在側，還有冷宮傳來的哭聲，因此奴才時常睡不著。”

“正是因為睡不著，所以我遇到了從狗洞裡鑽過來去小廚房偷吃的公主……奴才那個時候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看她可憐，叫她不要再來偷了，奴才自己份內的食物分了她一些……”

柳明音的話沒說完，就被身後的那個豬隊友舒月給打斷了。

“你別亂說，我沒去偷東西，我就算再餓，我也沒有……”

“公主，這個時候就別再嘴硬了，這不就是你親口告訴的我嗎？你說你在冷宮裡沒什麼吃的，所以才來這邊偷東西。而且你也不是常來，如果吃飽了還是會自己想辦法捕食的。我知道這種事情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很丟面子，但是命和麵子哪個重要，你也好好想一想。”

柳明音已經提醒的夠明顯了，好在舒月這會兒總算是明白了她的用意，沉默著不說話了。

“你說你並不認識她？可她的衣著顯然不是宮女會有的，你就沒有好奇嗎？”皇后質疑。

柳明音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側了側身，抓起舒月的袖子，抬起了她的手臂，讓眾人看到了她手臂內側以及身上的補丁。

“雖然公主的衣服料子是很好，但是有了這些補丁在，看著也實在不像貴人們會穿的衣服。所以我根本不敢把她的身份往高了想，只以為是她偷來的。”

“如果娘娘不信我們兩個人多有交流的話，也可以去我的住處旁邊檢視，那邊的狗洞裡還塞著被單，這是我每次去見她的時候會披的，也是擔心衣服會被弄髒，所以特意準備的。”

雖然人證物證已經具在，但皇后並不相信這樣的言論，就在她還想要開口反駁的時候，太后在位置上打了個哈欠，打斷了她的話。

“這件事情你鬧的也夠久了，而且這麼多人都在這看著，你為難一個吃不飽飯的小輩兒也實在是不像話，不像一個皇后該做的事。”

“我看這件事情就這樣吧，雖然她的母親被貶黜，但是讓公主一直生活在冷宮裡，也實在不像話，從今日起她就搬到我這來住，衣食住行以及禮儀教導，我都會給她安排好的。”

“你擔心她會妨礙到舒韻，無非就是因為她這段時間舞刀弄劍，殺伐之氣重了些，但既住到我這裡，自然不需要她動手做那些粗事，兵器什麼的我一概不許她碰，這下你總放心了吧？”

這樣的結果皇后自然是不滿意的，可是太后都已經開口決定了，她又沒辦法再反駁什麼，只能說全憑母后聖裁。

太后也是疲憊的很，做好這個決定之後，便吩咐人散了，各自休息去。

在折騰了大半夜後，太后宮裡就這樣又多了個主子，以及多了段迤邐的花邊故事，只是當事人現在還沒有察覺到，滿心都想著要早點回去睡覺。

舒月公主那邊有聞喜老內侍負責安排，皇后也已經帶人離開，自己沒什麼可擔心的。唯一需要擔心的是系統的懲罰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以及系統是否生氣了。

“系統姐姐對不起嘛，我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有些出爾反爾了，但是我實在見不得在有人受冤枉受委屈時我裝聾作啞，那我這個旁觀的人，豈不是和那些真正做惡的人一樣壞了？”

“之後我保證會聽你的話，只要你說的話沒什麼錯誤也不違背良心，我也肯定會乖乖的，真的，我保證……”

柳明音從太后殿內回到自己住處的這段路上，一直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向系統做著保證。可是不管她說了多少的話，對方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系統姐姐，你這麼生氣的嗎？我都已經認錯了，而且你剛才不是也已經懲罰過我了嗎？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吧，你也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柳明音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躺在床上的同時又委屈巴巴的說著話，不管她說了什麼樣的內容，又是怎樣的語氣去說，她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事到此時，她心裡真的有些慌亂起來。

之前她和系統之間雖然有過摩擦，但也不至於她說了這許多話都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而且按照上次的經驗來看，懲罰應該會一直持續著，可現在柳明音並沒有覺得任何不適，似乎那疼痛懲罰只出現了短短的那麼一小會兒，就毫無預兆的消失了。

“……不會吧……系統姐姐……難道你已經不在這兒了嗎？”

柳明音沒有在心裡詢問，而是忍不住喃喃自語，可這一次，她仍舊沒有得到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