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小夥計只是在地上哆嗦,身下早已經熱氣騰騰的一股騷氣竄了上來,他顫巍巍的向牟十三一桌扭頭看去。如同掉進冰窟窿,心中早沒了熱乎氣,“原本想,趁著空閒的機會,掙個勞什子的家用錢,誰知道竟要搭上自己的一條命。”
正在他目光呆滯的檔口,忽聽婢女大喝一聲:“你是死人嗎。”
小夥計渾身一顫,一頭栽倒地上竟嚇昏了過去。
牟十三自從秋香進來,便已經猜出了這八張桌子的用意,知道若是當時就走,那小夥計便更是有口難辨。可此時,他見已經瞞不住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喊來結賬走人,自己原本就一爛攤子,哪顧得上這些個淫/蕩窩子的閒淡事。
“暈死過去了。”
琉璃看著酒館的情形給牟十三提了個醒,便旁若無人的大踏步走到了小夥計跟前。也不附身,只是立掌反指,那小夥計的胳膊便像被人吊起來一樣,又手心向上的輕輕放到了地上。然後在他郄門和勞宮兩穴上輕輕一點,便倒背雙手,輕盈的坐回到了原位。
這一來一去,也就在幾秒之間,雖然看似舉重若輕的兩下,可也驚震了酒館所有的人。開始琉璃進來酒館的時候,都以為她是誰家的富戶千金,看樣子誰也不會把她和武功法術聯絡到一起。此處人人都是江湖舔血過來的,見她輕輕一出手似有陣陣的清風拂過,即便是隔空取穴,就算在場的朱子真也不會這麼輕鬆自如。
“難道她是哪家術法高手的子弟?”
所有人都在默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只有朱子真這一眾獸妖,更是堅定了他們的想法,“青風紅雪身邊哪會有尋常之輩。”
那個小夥計,只感覺渾身一陣松爽,悠然醒來。
正要再次告饒請罪,又聽牟十三喊道:“夥計,過來罷。”
那秋香也不是個眼裡沒珠的人物,而且久歷風月,自然見風使舵的本事猶若天然,“哪位客人叫你,過去便是。”聲音中也沒了原來的寒意,只如春風化雪般的溫暖和煦起來,“可是有一宗事卻要說在前面,他可是我們夫人的貴客,你若膽敢收他的酒錢,可知道該有的下場。”
那夥計哪裡還敢多說一個字,吭吭哧哧連走帶爬的來到了牟十三的桌前,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客官說什麼行,萬萬不敢再提那……那結賬的事。”
這下到讓牟十三犯難起來,秋香說的話他字字都聽在耳朵裡,要是結賬給錢,恐怕這小夥計沒個好下場,可要是不結賬給錢,豈不是白白的欠下對方一個人情?自己本來開始就是有點強人所難,生用銀子砸出來這麼一個座位,而且說好馬上就走,可是竟然一時好事給人家找了這麼多的麻煩。
琉璃看十三猶豫,當下也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輕輕的哼了一聲說道:“我們又不是吃不起喝不起,何必受了別人那點好處,而且又不是什麼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香應。來我不但要給你,而且還要往多了給你。”說著他也不等十三說話,順手從他口袋中掏出一把銀元也不知道有幾塊,硬生生的塞到了夥計的手中。
“哎,我可告訴你,我這人有個怪毛病,一不喜歡被別人拒絕,二更喜歡拒絕別人。我給你這錢可是在說在講的,我預定下你未來三年的酒錢,每年都要來吃一杯你親自端上的好酒。倘若你拒絕,我會很生氣,可當時你若不再,我就更生氣。不管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或者左鄰右舍王三奶,誰留下的你,我就找誰去算賬。我一旦生氣起來,那可不得了。怎麼,你不信?好那我今天就立個樣子給你看看。”
說著琉璃單掌如刀,也不瞅一眼只是輕輕向外一掃,瞬間沒來由的一陣颶風。說來也怪,這風只在那小如米斗的範圍內飛沙走石,所過之處地面的黃泥湯子在內的酒壺碗碟所有物品,全部迅速卷飛起來。
但這風速度並不快,好像是閒庭信步一般,晃晃悠悠又好似全無目的。忽然一聲呼嘯猛的急轉了一下,從那婢女的身旁掠過,瞬時她手中的紗巾小扇,連帶袖口暗藏的針標都像著了魔法般不受控制的飛了出去,那婢女竟是用盡力也拉不回。
琉璃又是輕輕一揮手,那風又好像長著眼睛一般的繞著原路又走了一遍。卻又連帶著黃泥湯子在內的一切物品恢復到了原位,就連剛才捲走的酒杯中的酒都好像沒灑一滴。
只是那針標卻如同活了一般,繞著婢女轉了一圈,又倏的一聲射到了房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