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息多少有些不平,疼愛地摸摸她的臉頰哄著:“我還要出去工作,你回去衝個澡。”
這句話使她從重逢的喜悅中抽離開來,低下頭看看自己,半身都是一片一片幾乎快硬化的汙泥,分明是從田裡插秧回來的。
而且不僅妝沒化,頭髮還又亂又油又髒!
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為什麼要在這當口遇見?
羞恥感使她沒辦法再面對他,很自覺把人推開轉身就往自家走。
門還未關上,忽地又回過頭,眼睛裡滿滿的警惕:“你不會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吧?”
“不會。”他給予肯定答案。
“真的不會?”
“嗯,不會。”他不厭其煩地重複。
似乎是安心些許,她又問了另一個問題:“為什麼不否認?”
“否認什麼?”當事人困惑。
“否認我說的話肉麻老土。”
這一個話題分明已經過了十幾個彎,卻莫名其妙地又被她撿回來。
他不禁笑,眼底情意深濃:“不老土,也不肉麻。”
她終於滿意,啪嗒把門關上,讓自己狼狽的身影從他的視野消失。
十方卻並未離開,注視著她的門扉許久,這樣的事情在這數個月間他已然做過無數次,早已經習慣每日進出都要看上一看,但沒有一次,她的音容笑貌會忽然從這扇門後出現。
這一次,不同了!
翌日,下午3點45,阿琳幾人在更衣室裡換著衣服,忽聽到一陣榴蓮香伴隨著歌聲盪漾而來。
她探頭看去,便見阮孑從置物櫃後走來,臉上化了全妝,頭髮半卷,通身明豔的茶花色吊帶長裙,披了件針織小外套,腳上更是踩了女人味十足的貓跟鞋,肩上揹著小包包,一雙手提著兩個外賣袋搖曳而來,嘴裡的音樂哼個不停。
不單止是兩個實習生,就連阿琳本人也不由得愣住。
直到當事人走到跟前,隨手將糖水放到小圓桌上,巧笑倩兮地對她們說:“買了魚皮跟糖水,榴蓮的噢。”
懷疑的目光將她從頭掃描到腳,阿琳見鬼一般的模樣:“你是阮孑的雙胞胎妹妹嗎?”
“我是你母親。”
“我靠。”也不知道是訝異她的反擊還是真罵她。
兩個實習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盛裝打扮還唱歌還開玩笑的人會是那個不苟言笑的前輩阮孑。
“你不會鬼上身了吧?”
“你才鬼上身。”說話間一邊閒庭自若地放下包,一邊開啟櫃子換衣服,又扭頭對那兩個小女生道;“你們吃啊,待會要上班了。”
兩個人回神:“哎,好,謝謝阮姐。”
“怎麼,你中彩票了?”八卦地湊過去,阿琳立馬嗅到一陣淡淡的茶樹香味:“我去,還噴香水。”
“狗東西,你桃樹又開花了?”
阮孑用脫下來的小外套捂住她的臉往邊上一推:“罵誰呢你這狗東西。”
實習生們一邊喝著糖水一邊看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攻擊。
上下瞅著她這模樣,阿琳百思不得其解——前幾天還懨懨活像個抑鬱症患者,去了一趟支援就復甦了?
敢情是她的開導起效了?
那要是不幹這一行,說不準她還能去當心理師?
她才這麼自戀地想著,一邊換衣服的當事人一邊扔下個重磅炸彈:“我要結婚了。”
“你嘴裡能不能有句真話?”阿琳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總之,準備好份子錢吧你。”啪嗒關上櫃門,阮孑扭著腰肢信步出了更衣室。
“你怎麼回事啊?”她趕忙跟上,只為了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