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堪笑,借今宵一醉,為故人來!”
燕賀將酒罈虛虛一握,臉色通紅,說話已經含糊不清。花遊仙笑道:“燕將軍是喝醉了。”
一小壇碧芳酒見了底,琴聲未絕,眾人已經各自東倒西歪的醉去。燕賀與林雙鶴醉的最厲害,林雙鶴正舉著扇子與燕賀奮勇力爭,“夫人有什麼了不起?有夫人的人,怎會懂得自由可貴?”
“你懂個屁!”燕賀醉醺醺的罵他,“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楊銘之酒量淺,喝一點點便有些頭暈,他倒是沒有發瘋,只是剋制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目光有些虛浮而已。
禾晏如今的酒量比楊銘之還要不如,薔薇露雖然清甜,到底也是摻了酒,喝了幾杯,就覺得睏意襲來,不知何時便覺得頭重腳輕,一頭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一行里人,唯獨清醒的就只有楚昭與肖珏二人了。
“樓上有空的屋子,”採蓮道:“不如先將他們送去樓上休息一陣,奴家讓姑娘們煮些醒酒湯煨著,醒來後可以直接喝。”
肖珏頷首。
且不說其他的,光是燕賀與林雙鶴這副模樣,放到街上指不定出什麼大事。採蓮便令人去攙扶林雙鶴與燕賀到樓上。
楊銘之搖搖擺擺的站起來,勉強維持著清醒,微笑道:“我就不必了,我的馬車還在門外,我回去休息。”說罷,也不等回答,自顧自的往外走。
花遊仙有些擔憂:“這……”
肖珏:“隨他。”
楊銘之走後,楚昭便看向禾晏,正要開口,就見肖珏走到禾晏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叫她:“禾晏。”
禾晏睡得朦朦朧朧的,下意識的將肖珏的手拍掉,繼續好眠。肖珏頓了一刻,彎下腰,將禾晏抱了起來。
一旁還在彈琴的姑娘驚了一驚,手指一錯,琴聲劃出古怪的一聲。花遊仙卻是低頭笑了,對肖珏道:“肖少爺請隨奴家來。”
見肖珏將禾晏帶走,採蓮看向剩下的楚昭:“楚公子……”
這年輕人便溫文爾雅的衝她一笑:“麻煩了。”
……
屋子在樓上最角落的一間,與林雙鶴他們離得遠,走廊的盡頭是閣樓,一眼望過去,彷彿仙山亭苑。花遊仙站在門口,笑道:“這屋子沒有人住過,隔幾日都會打掃,肖少爺請便。”
肖珏道了一聲“多謝”,將禾晏抱進屋裡。
花遊仙退了出去。
肖珏個子很高,禾晏又很瘦弱矮小,抱起來的時候很輕鬆,不像是抱了個姑娘,反而像是抱了只貓兒般的輕盈。這屋子裡的塌很矮,大約是因為平日裡無人住過,有些冷清。肖珏彎下腰,將禾晏放在塌上,又半跪在地,靠著床頭,替她將被子蓋好。
月色朦朧如煙景,夏日裡清風淺淺,順著窗戶飄進來,似乎將酒意也吹動了幾分。青年低頭去看睡在床上的女孩子,耳邊似乎響起方才燕賀的話來。
“活到現在,只怕你們連姑娘的手都沒有拉過,第一個吻都還留著。”
他睫毛垂下來,眸光凝著塌上的人,低聲自語:“倒也不是。”
濟陽水戰時,禾晏也曾在水下差點被憋死,那時候救人心切,也與她渡過氣……那應該就是他的第一個吻了……如果那也算是吻的話。
不過,這個人卻好像還不知道。
這未免令人有些不悅,年輕人屈起手指,像是忍不住要去敲打她以示懲戒,然而卻在快要碰到禾晏額頭的時候停了下來。緊接著,敲打變成了柔和的輕撫,肖珏替她將吹到臉上的亂髮撥到了耳後。
臨出發時,林雙鶴對他說的話又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