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山下,兩軍對陣。
箕軍佔住東去大路,左翼緊靠渾河河岸,右翼貼著一座矮山,列三層陣線嚴陣以待。在他們對面一里之外,是鬥耆軍的軍陣。
箕軍一千人全是戰兵,陣容嚴整,裝備精良,兵車旗幟排列有序,一看就是精銳之師。
而鬥耆軍陣,有一千五百餘人,卻顯得雜亂無章。
他們勉強排出了一列橫陣,分了左中右三個小陣,其實就是並列的三大團人而已。
小陣中服色各異,器械混雜,士卒吵嚷叫喊,一副烏合之眾的模樣。光從陣型來看,只比野人好一點,哪裡像一國國主帶領的主力部隊?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確實是烏合之眾。
之前因為守山戰鬥打的太過慘烈,戰兵損失大半,只剩下兩三百人。多虧雙方休戰了近十天,又有兩百輕傷員傷愈歸隊,才湊夠了五百戰兵。
而剩下的一千人中,一半是新釋奴隸,一半是輜兵。
輜兵倒也罷了,雖然體質差,戰力低,但好歹能聽懂命令,服從指揮。
新釋奴隸那簡直就是一群羊,說他們是烏合之眾都高看他們了,要不是和戰兵混編在一起,純粹無法指揮。
話說奴隸們趕到白石山後,的確在防禦作戰中立下了一些功勞,表現的也很勇猛。但也僅此而已,一旦離開防禦工事和箕軍野戰,這些人屁用都沒有。
為了能讓奴隸們發揮點作用,各級軍官都抓緊時間訓練隊中的奴隸兵,可惜時間太短,訓練效果非常有限。
現在奴隸兵們面對殺氣騰騰的箕軍大陣,沒有轉身逃走,聶傷和軍官們已經很滿意了。
這樣一支軍隊,乘勝追殺還可以一用,正面作戰怎麼可能是箕軍精銳的對手?
聶傷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把軍陣遠遠的列在一里之外,就是生怕箕軍殺過來,自己的隊伍跑不掉。
“這個時候還能讓軍隊保持旺盛士氣,箕候真人傑也!”
他觀察著箕軍陣型,讚了一聲,扭頭又問身邊的行長滿:“我軍追擊的時機,是不是太早了點?應該讓他們等的心浮氣躁時再追來才對。”
滿神情嚴肅的點點頭道:“是早了一點。誰又能想到箕軍如此堅韌,還以為他們會惶然而逃呢,追的晚了怕逃出太遠!”
聶傷思索了一會,笑道:“那我們就繼續和他們耗著,看誰先沉不住氣。”
“正是。”
滿應和道:“斷後箕軍乃一鼓之勇耳,必不能久。待他們洩了氣,就是我軍出擊之時。”
“不過下臣判斷,箕侯眼下所想,應該是在士氣低落前,迅速擊破我軍。他們一定會主動發起進攻的,我軍要做好應對準備。”
聶傷回頭看了看自己陣中雙腿發顫的奴隸兵,皺眉道:“做什麼準備都沒用,只要箕軍一動,或者我軍一退,這些傢伙肯定會潰逃。”
他想了想,忽然又笑道:“不過也沒關係,就算逃也會逃到山上營地中去,不可能跑到山林中捱餓。呵呵,只要能再收攏起來,跑的越快越好。”
滿也無奈笑道:“確是如此。逃就逃吧,只要能拖住箕軍即可。”
聶傷觀察了一下山腳地形,指著一處緩坡,下令道:“命山上留守之人在此處豎旗,再備上水食,以招攏潰兵。”
“再傳令各級軍官及戰兵,聽我號令便走,帶領新奴一起往山腳豎旗處逃。切記勿要放任四散而逃,勿要丟棄武器、盔甲、旗幟。違令者,斬!”
“是!”
滿領命,立刻招來各級軍官,開始安排戰術。
聶傷面上帶笑,望著遠處戎車上白鬚挺立的老箕候,自語道:“虎落陷阱,看你還能掙扎多久。”
此時的箕軍,正士氣高昂的等著鬥耆軍來攻,誰想等了近一個時辰,對方一點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