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回京城之後我不就給你買了麼，當時是真買不到啊。”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記不記有一次我送了你一雙球鞋，後來你居然當著好多人的面，板著臉扔回給我。”

邵卿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解釋：“其實是那時候宿舍的幾個室友話說得難聽……你大概也能猜到他們說了些什麼，那我怎麼還會收那麼貴的禮物，所以就把球鞋還給你了。”

林念蒔訕笑一聲：“球鞋可沒支票值錢，也沒見你把那個給退了呀。”

“…………”

“好了，說笑的，怎麼還是這副開不起玩笑的模樣。”林念蒔雲開見日地綻露出笑容。

“念蒔，”邵卿忽然正色，“你說如果當時我沒有收下那張支票，我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回答假設性問題。”

邵卿被擋了這麼一句，面上有些尷尬，垂眸不再說話。

林念蒔卻在此時開了口，笑容裡帶了些許悲涼。

“其實就算沒有那張支票，我們也堅持不了多久的，邵卿，這些道理我明白，相信你也明白，只是一直沒有去面對而已。不過好在你醒悟過來了，趁著還有支票可以拿的時候遠走天涯，這個結局倒也不錯。”

邵卿扶了扶眼鏡，輕聲說：“……對不起。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能有個機會跟你說句抱歉。”

“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際遇不同而已，我有我的命。”

邵卿想要摸摸林念蒔的頭，卻始終不敢伸手，只是輕嘆一聲：“念蒔，真可惜，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應該慶幸，你不是我這個世界的人。”

“…好了不聊這些了，那位顧先生怎麼樣，他對你好嗎？”

“對我不好的話，我為什麼還要嫁他。”林念蒔避開他的目光，笑得揶揄，“對了，你現在怎麼樣？”

“我在東京定居了，現在在一家新媒體公司。”

林念蒔頷首：“那很不錯啊，什麼時候結的婚？”

“去年，我太太是我的同事，性格很活潑，也很可愛。”

“恭喜你，找到一個和我完全不一樣的人。”

邵卿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轉而問道：“那你那位顧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念蒔沉吟片刻，歪著頭認真回答：“唔，是個和你完全不一樣的人。”

她用手支起下巴，慢慢地回想：“他這個人，總是掛著笑，好像永遠都在笑。”

“嗯，那好像真的和我不一樣。”邵卿沉沉地笑了。

“他很溫柔，對我也是有求必應，而且每一次我需要他的時候，他都會出現，也會幫我解決掉手頭的困難……”

林念蒔不疾不徐地說著，越說就越多，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能講出顧言箴這麼多優點。她的眼睛始終帶著笑意，嘴角也維持著上揚的弧度，可聲音中卻透了些不可言喻的蒼涼。

明明心裡都是怨，可一開口，卻字字是眷戀。

“念蒔，你很愛他吧。”

林念蒔薄薄地掛了個笑，話語裡不含溫度：“你怎麼看出來的。”

“眼神，”邵卿意有所指地說，“你提到他時的眼神，是我完全沒有見過的樣子。”

林念蒔微愣，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再沒有開過口。

夏末的深夜，靜謐的校園，年輕的男孩女孩衣帶翩躚地穿梭於銀杏樹下，如同當年的他們一樣。

但是這兩人卻連一個能夠暢聊的話題都找不出，只能各自沉默、相對無言。

過了不知多久，林念蒔看了看時間，站起來拍拍裙子上沾到的塵土：“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邵卿叫住她：“你現在的手機號碼是多少？有機會一起吃頓飯吧。”

林念蒔沉默地看了他片刻，隨即笑著搖搖頭。

“不必了，我先生還挺愛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