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靖宇不惱,“因為物件是你,只要你同意,我想對你說出所有世界上最動聽的話。”
“謝謝。”說完,藍瑾伊邁著腳步準備進屋,外面實在冷了些,此刻迫不及待渴求些真實的溫暖。
“瑾伊。”他忽的在藍瑾伊身後喊住她。
藍瑾伊僵著身子站在原地,只是莫名地不敢轉身看他深海般的眼,用盡全力讓自己站定在原地,只怕下一刻就做不到狠心離開。
“話多了嗎?呵,大概受了旺傑媽的影響。”黎靖宇在藍瑾伊身後低低一笑:“再讓我多說兩句好嗎?”
藍瑾伊不說話,而身後傳來溫暖的一聲:“我想說,你是我遇見的最美的美好。”
“新年快樂。”
鄉村的新年紅火中透出些平淡,家家走親訪友,祥叔倒是沒有這麼多親戚可以走動。
祥叔本也不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他只是後來帶著施阿姨過來這山村落到的外地人。祥叔是警察,因為女兒死後他心灰意冷,對大城市的生活沒有絲毫激情眷戀,於是提早交了退役申請帶著施阿姨來這山清水秀的世外之地把酒摘菊。因為隱居山村後,祥叔不願與外面的紛擾糾纏,便與他那些警局的朋友下屬什麼的都斷了聯絡,甚至連一直跟在左右的徒弟都拒之門外。
家門冷冷清清,於是藍瑾伊安心待在家,靜靜享受新年帶給她的感動。
西西不在身邊唧唧歪歪,這個本應該平靜度過的新年,因一個男人的存在,令她再也做不到平淡生活。
她每天都很煩。
黎靖宇一直沒有走,一段時間住下來,看他眉目間神清氣爽,旺傑一天到晚黏著他,有時拖著黎靖宇來祥叔家蹭飯,祥叔施阿姨也笑臉相迎,連藍瑾伊自己都糊塗了,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總覺得自己很被動。
黎靖宇守株待兔到這份上,興許旁人眼裡的藍瑾伊也是彆扭地不像話,大年初六的時候旺傑甚至顛顛地跑過來當說客:“瑾伊姐,我說你跟黎哥……啊?哈哈,姐你可真彆扭,往前看嘛,我看黎哥認錯態度挺好,姐你可快點收了他,那麼帥氣一人,再不收,我媽可坐不住了,這不我有個表姐在A市嗎?我媽已經隨時準備著把我表姐往黎哥懷裡塞了,姐你要有危機意識啊我的姐。”
藍瑾伊抱之一笑,拍拍旺傑的頭,這個認識半個多月的小兄弟待自己真的就跟親姐姐一樣,說話做事親切得一塌糊塗。她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年少就已經失去親人,孤孤單單,老天爺可憐她,所以讓祥叔施阿姨他們做自己的家人,待自己親如骨肉。
隨便敷衍了幾句打發掉旺傑這難纏的傢伙,回頭時正好與黎靖宇的目光對上,藍瑾伊心猛跳了一下,移開了視線。
藍瑾伊也時常在問自己,自己要彆扭到什麼時候?周圍的每個人都殷切地等待她做出最後的決定,他也夠耐心,夠執著,而自己卻一團迷亂,煩亂到連自己的心也看不清,每天都過得矛盾不堪。
藍瑾伊不得不承認,每天見到他,心就會軟一些,她就會想退一步,想嘗試著看看生活是否能真的海闊天空,可每次總退到臨門那一腳時,發現自己已經邁不開步子。
他已經將山盟海誓遞到自己面前,就差把胸膛的那顆滾燙火熱心也剖出來讓她看了,可是她就是跟自己過不去,想不通,就是想不通。
歸咎到底,想來是自尊心出來作祟,這麼多年,她一無所有,也許只有把自尊心護在心裡,才覺得自己到底是個富足的人。
她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藍瑾伊每天都在期待他走,期待這個男人的視線不再從矮牆那頭傳過來,他一走,她想她會歡天喜地買鞭炮慶祝,可是他真要走時,藍瑾伊竟然驚慌失措,心裡空空的,惶然間接受不了他要走的事實。
她想自己對於分離,已經有了沁入骨髓的恐懼,驚慌到無力抵抗。
過去的每一次分離,她都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他們走,爸爸媽媽的走,哥哥的離開。可這次藍瑾伊知道,自己是能挽留他的,只要她肯開口,只要她放下那可笑的自尊心,他就會為自己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