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這個時代的人看樣子真的都是瘋了。顏落怡心下嘀咕道,為了一件虛無飄渺的事情居然都能辯論到不吃飯,不睡覺。這不是瘋了還是什麼?顏落怡心下雖這麼想,但人卻還是跟著諸葛陰宣踏入了清談樓。
清談樓內部又分為多個軒館,現在諸葛陰宣帶她進入的是清談樓的主館潭軒館。諸葛陰宣告訴她,潭軒館的左右其實還參差錯落著許多其他的軒館。若是她有興趣,他可陪她一一欣賞。要說潭軒館的內部構造其實也無什麼特別之處,只是館內的佈置極其典雅古樸,返璞歸真。才剛踏入,顏落怡便注意到館內已有許多人在,那些人具是峨冠博帶,席地而坐。
“我們就坐這邊。”諸葛陰宣擇了一處離入口較近的地方坐了下來,顏落怡見狀,便也隨著諸葛陰宣席地而坐。
唉,來這種地方就是活受罪,可憐了她的腿。
顏落怡回過頭一臉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的雙腿。
就在顏落怡自顧傷神時,她突然聽到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自人群前端傳來:“請問兄臺,詩經之小雅中有一文曰斯干可還記得?”
顏落怡順著聲音伸首望去,只見人群的最前端對坐著兩個男子。她睜大雙眸,極力想看清兩個人的容貌,無奈所坐之地離前端太遠,因此她只能勉強辨認出剛剛說話的男子便是其中身穿青衫的那一位。
“自是記得。”青衫男子對面的灰衫男子不慌不忙道:“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青衫男子點了點頭,“那兄臺可還記得此詩最後幾句? 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
灰衫男子顯然不知青衫男子吟這首詩的目地,於是問道,“不知兄臺何意?”
顏落怡悄悄拉了拉一旁諸葛陰宣廣大的衣袂,低聲問道,“他剛剛念得那段是什麼意思?”
諸葛陰宣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自己的衣袂:“這一段詩道出了父母對於子女的撫育之法。大意為如若家中生了男子便讓他弄玉璋,如若生了女子便讓她弄織棒。”
諸葛陰宣話未說完,顏落怡就低呼了起來:“什麼!這不是擺陰了性別歧視?”
其實顏落怡之所以如此義憤填膺是有原因的。在現代,她所讀的是語言類專業,因此她所在的班級,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外國語學院都是女子撐起大半邊天。誰要是敢在他們外國語學院宣傳什麼男尊女卑的父系社會傳統思想,那這些人的下場一定十分悲慘。
幾乎就在顏落怡驚呼的同時,前端傳來了一個灑逸自如的聲音:“我認為此語不妥。”
“有何不妥?”灰衫男子對於青衫男子的異議倒也鎮定自若。
“生男弄璋,生女弄瓦,實屬不公。”
就是,就是,憑什麼生個男的就給他好的,生個女的就給她差的?顏落怡心裡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