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命原來竟是如此脆弱。顏落怡心下嘆了口氣。
這個名叫蒼洛的黑衣冷漠男子武功看起來雖然不錯,但是現在卻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去向閻王報到。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如果當初不是他救了自己,或許現在的自己已然是一堆白骨了吧。顏落怡一想到這裡,身子微微一動。
死這個字眼對她來說其實並不陌生。若不是發生了今日之事,很多事情她都已經快遺忘了。顏落怡抬頭望著天空,只見天空朝霞萬丈,碧雲萬里。
在她步入大學那年暑假,她的父親因病離開了這個人世。那是她第一次深刻體會到死亡這兩個字眼。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朝夕相處的人突然停止了呼吸,靈魂從身子漸漸抽離。無論你再怎麼呼喚那人也再沒了氣息。你哭泣,你傷心,可是再大的悲傷也換不來已逝之人的一抹笑意。為了不讓她太過傷心,母親和哥哥在她面前故作微笑,強作堅強。只是偶爾地,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徹底出賣了他們心底的憂傷。於是,她也微笑,她也故作往日沒心沒肺的模樣,為的只是能減少他們心底的憂慮。
現在,她穿越到了一千幾百年前的晉朝。不知道她在二十一世紀是否已然宣判死亡?若是這樣,那母親和哥哥又該是怎樣的悲傷?
二十一世紀?顏落怡一下子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糟了,她怎麼忘了,今日她原本和那個寧姐姐約好了要見面的,可是現在她又怎麼脫得開身?
“落落在想什麼如此出神?”一個淑冷的女音傳來。
顏落怡知道那是泠胭。
經過一夜相處,她已然陰白當初蒼洛讓她來這邊找這個女子的用意。這個看起來外表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女子其實內心比誰都要溫柔似水。她雖與她第一次見面,但她卻對她極好。陰知蒼洛命不久矣,但她還是經不住自己的再三請求幫他施針續命。不但如此,怕她也不小心沾上毒性,她堅持要幫自己徹底檢查一番才放下心來。
“還在想昨夜之事?”
顏落怡聽到泠胭的疑問,身子微凝。
“你不恨我?”
“你救了我,我為什麼……要恨你?”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不過也好,即使這輩子欠你的我也還清了。”
顏落怡的腦海這時突然浮現昨晚蒼洛偶然間醒來對她說過的奇怪話語。
那時,泠胭恰好也在身旁,因此她今日有此一問也算情理之中之事。
只是,她和他才第一次見面,他便說什麼恨不恨他,還說什麼欠她的也還清了。這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嘛。
“你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好。”
耳邊突然浮現蒼洛昨日的話語,顏落怡歪著腦袋,心下道。
難道她失憶之前與他相識?
就在顏落怡迷惘間,館外傳來叩門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
“師叔可在家?”
那個聲音,那個聲音是?
顏落怡一想到某種可能,急忙轉身一路向館外顛顛跑去。
好不容易在大門前站定,顏落怡深吸一口氣,霍地將醫館的大門開啟。
醫館的門口此時正站著一男子和一少年。男子一身顏落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竹青長袍,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容。少年藍衣如舊,俊秀的臉龐不苟言笑。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顏落怡驀地眼角一陣溼潤,向門口的男子飛奔過去。
儒雅男子看清向他而來的女子,眼神微詫,但嘴角卻揚起令人安心的笑容。
“落落。”
男子伸手將顏落怡輕輕擁入懷中,溫柔地撫著她的長髮。
“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