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墨然清理完傷口,顏落怡下意識地望了眼屋外的天空,發現外面已有些微微泛白。
“你的脖子怎麼了?”這時,慕容翊盯著顏落怡的脖子看了一會兒,那裡,顯然有著被人抓過的痕跡。
顏落怡張了張嘴,想說出實情,但一想不妥,於是又準備閉口不言。
“晚間被刺客弄得?”慕容翊見顏落怡不語,只是點頭,於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過來。”
顏落怡低頭看著慕容翊,搖了搖頭。
“你……”慕容翊這時也不多言,站起身便將顏落怡一把拉住坐在榻邊。
“別動!”見顏落怡掙扎著要起身,慕容翊語氣冷了幾分,一下子按住了對方的肩膀。
冰涼的液體自脖間傳來,偶爾指尖劃過的地方還帶著暖暖的溫度。
顏落怡怔惑地望著一旁斂眉給自己拭藥的男子,一下子感覺像在做夢一般。直覺告訴自己該說些什麼打破這片沉默,於是未經大腦她便喚了對方一聲。
“王爺?”
“什麼事?”
“你看過日出麼?”
拭藥的手就此停止,收起手中的藥瓶,慕容翊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唇角緩緩升起罕見的溫潤笑容。
“想看還不簡單。”
顏落怡望著對方的笑容,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我只是隨便問問,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本王知道。”慕容翊再次彎了彎唇角。
“呃?”顏落怡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唇畔的詭異笑容,便只覺腰間一緊,一不留神,便發現自己被對方抱到了屋外。
“你既然勾起了本王的興致,那便隨本王一起罷!”
“啊?”再一閃神,顏落怡便發現慕容翊帶著自己縱身一躍,飛身到了屋頂。
“那個……”早知道她就不那麼多嘴了,現在坐在這屋頂上,她再想下去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邊的屋子雖建得不高,但看個日出還是頗為容易。”慕容翊自將顏落怡帶到這屋頂,心情倒是好了幾分,只見他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停留在漸漸泛出魚肚白的天空。
顏落怡見狀,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去接對方的話語,於是只能安靜地坐在他的身旁,將目光也投向了天空。
距離上次看日出,有多久了?好像有四五年了?顏落怡雙手支著下巴思索道。她顏落怡自問從來不是個浪漫主義者,但自她第一次讀到杜甫的那首《望嶽》詩之後,便心心念念著有朝一日能有機會去一次泰山。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說不出是怎樣的震撼,言語再怎麼表達都有些蒼白,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透過書中的文字,透過古人的筆端,對於自己祖國的錦繡河山有了強烈的執念。她那時候想,若是以後有機會,她一定要去泰山看一回日出。就在她初中升入高中那年的暑假,她的哥哥帶她完成了這一長久以來的夙願。
泰山,臨東海,為五嶽之首,萬物終始之地,陰陽交泰之所。
顏落怡想,她永生都不會忘記她站在泰山之巔,看到太陽初升的那一刻。
蒼茫雲集,雲海瀰漫,霧靄溟濛,山頂的風強烈地吹過耳際,讓人第一次強烈地感覺到生命的存在。朝旭劃破雲層,帶著獨有的瑰麗色澤,揭去了整個蒼穹的朦朧,喚醒了四海八荒的霞光。剎那間,雲霧散去,金色的光芒籠罩著大地,萬物始見聖澤。
記憶中的片段和眼前天空泛起的紅霞漸漸重疊,顏落怡眨了眨眼,試圖撐起不斷搭上的眼皮,無奈身上的疲憊感和睏意重重襲來,她終是支撐不住,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