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慕容湘著了一身青白色對襟廣袖流仙裙,襯得她愈發出塵脫俗,清麗若仙。在場所有人看了,都不得不感嘆,清河公主如此幼學之齡,卻已隱隱透著傾國之姿,待到十五六歲,竟不知會生成怎樣絕世的容顏。
“湘兒獻醜了。”俯身對著眾人行了個禮,清河公主接過侍女遞來的洞簫,落落大方地吹奏起來。
此前宮中設宴,顏落怡便已聽過慕容湘的洞簫,當時覺得不錯,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當日清河公主所奏與今日吹奏只是換了曲風,但是演奏出來的效果卻是極為不同。盛世河清曲曲風歡快肅穆,然今日這首不知名的曲子清遠纏綿,哀婉淒涼,聞者莫不鬱郁惻傷,慟然有淚。
一曲奏罷,在場寂靜無聲,這天地之間,唯留悽美的餘音嫋嫋。顏落怡垂了垂眸子,轉而將目光放在身旁的諸葛明宣身上。不知為何,平日淡定如素的他卻有些失神,沈若大海的眸子令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師父?”他找了她許久,卻不想她竟在這梨花林中。
“明宣?你怎麼來了?”清麗女子看清來人,不由得揚了揚唇角,臉色微酡,身上散發著濃郁的酒香。
“也好,陪師父喝上一杯可好?”
女子聲音中難得一聞的哀傷讓他一怔,仔細望了眼梨花樹下站著的絕色容顏,他忽然發現她的眼角沾著淚痕。
“師父,飲酒過量會傷身子。”
女子看了看冷靜的男孩,忽然笑了。
“曾幾何時,我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語。”
“明宣,你說為何我們總有那麼多的執念?”女子抬頭望著天空,眼角有淚潺湲落下。
“明知有些人不屬於自己,可為什麼我們還會抱著期待,期待那些永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不知如何作答,因此只能沉默。
“我好不容易才可以不去想起你,可是為什麼你還要來到我的夢中?”女子低喃,嘴角帶著苦澀的微笑,頰上的淚水不停滑落。過了一會,女子的心情平靜了些,於是便拿起隨身攜帶的洞簫吹奏起來。
那是他第一次聽她吹奏這首曲子,而之後的每一年的某些日子裡他也都聽到了這首曲子,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那一天,正是那個人的生辰。
聞著熟悉的曲調,眼前青白色的身影和記憶中的女子漸漸重疊起來。驀地回神,他才驚覺這一切都只是前塵舊夢。
“在下秦國使臣呂婆樓,敢問公主是從何處習得此曲?”
諸葛明宣本想著如何開口詢問,卻沒想到席間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說話的人是秦國使臣,此人相貌平平,擱在人群中亦無人會多瞧上兩眼。
諸葛明宣原本只想看看說話之人是何人,但下瞬像是看到了什麼,復又閃過一絲驚訝,最後恢復了初始的明淨。
清河公主對於對方的疑問顯得極為從容:“此曲乃前國師所著,宮中某樂師聞後將之編成曲譜,湘兒也只是偶然習得。”
“前國師?”男子美麗的鳳眸訝然,顯然還沒從對方的話語中回過神。
清河公主點了點頭。“就在湘兒出生那年,編此曲的前國師大人便已不在這世上了。”
呂婆樓似乎已然料到這一結果,勉強笑了笑。“那真是可惜了。”
清河公主見對方有些失落,沉寂無語,突地想起吹奏此曲的目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諸葛明宣身上。
“聞得諸葛先生博聞廣記,不知先生覺得湘兒此曲奏得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