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李稷要做的那件事實在是太危險,再怎麼準備都不為過。
“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然而聽到他的話,李稷靜靜看向他,忽然輕聲開口。
“阿光,你知道嗎?我快記不起她的樣子了。”
這是很輕的一句話,卻如同一塊巨石擊打在趙光心上。
“二哥,難道說你的神魂流失已經……”他失聲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神魂。
如果說人真的有魂魄,那麼神魂就是獨屬於修行者的靈魂。
等階五的修行者會開始擁有神魂,神魂中有著修行者關於修行的記憶以及對那個修行者而言最珍貴的記憶。
但李稷的神魂曾經在和神子的對戰中嚴重受損,並因為後遺症在不斷流失中。
可趙光怎麼也沒想到,李稷的神魂流失症已經這麼嚴重。
這世上最殘酷的事,並不是讓一個人去死,而是讓一個人在活著的時候不斷地遺忘他最不能忘的東西。
趙光這時終於明白李稷那句趁我還記得的時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人固執了那麼久今天忽然願意把他藏在心底的那個人和那些事告訴他。
“阿光,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一定要把她的名字和這些事再告訴我,”李稷看著明白過來的趙光笑了笑道,“我記得你記性挺好的。”
“嗯,一定,我記性可是比你好多了,”趙光覺得他此時臉上的笑恐怕比哭還難看。
“阿光,你現在知道,我根本沒有時間再等了。”李稷看著他靜靜道,“一個境界造成的傷,只有達到相近的境界才可能恢復。”
所以他唯有放手一搏。
為了她,也為了他的終不想忘。
“可是你這真的能成功嗎?你這樣搭上自己一輩子值得嗎?”看著眼前已經下定決心的男人,趙光難以抑制地帶上了哭腔。
“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只是我想這麼做。”
李稷伸手,忽然摸了摸他的頭。
“就像我從不後悔和你做兄弟一般。”
趙光聞言徹底愣住,卻只見面前男人忽然看向他手中的那把劍。
“是我讓你為難了,這把劍雖然我拔不出來,但你是風法者,你是可以拔出來的。”
趙光一愣看向手中裹著布條的劍。
“如果我失敗了,你一定要拿這把劍殺了我,”李稷看向他,摘下了臉上的面具,看向他露出一個笑容。
“我不想成為一個害人的瘋子。”
哪怕是死,他也要清清白白地去見她。
“我走了,阿光,之後的事拜託你了。”
說完,李稷轉身,毫不猶豫地走向林中深處。
磅礴的氣息從他的每一步中沖天而起,而看著那個背影和他身上逐漸泛起的光芒,趙光死死握緊了手中的劍。
阿光,我快記不得她的樣子了。
李稷的聲音在他耳邊迴盪。
只是為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他的這位兄長就願意追到天荒地老。
這就是他的兄長選擇的人生。
寄許一人以偏愛,願盡餘生之慷慨。
而今夜,他將再一次拼上自己的一切。
衝擊天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