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魯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是人類和精靈的混血兒,這個身份本來給他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在他遊走於圖拉利昂森林和布拉卡頓平原的時候,那時候他是最優秀的獵人、探險家,許多人都為了穿越廣袤的森林以及抵抗出沒在橫山和森林邊緣的強盜來尋求他的幫助,甚至有一段時間‘巡遊者格魯’的名字在諾蘭德以及哈蒙代爾城堡裡的酒館中被廣泛宣揚,他喜歡那樣無憂無慮並且快樂地幫助著別人的日子。
一直到那場該死的戰爭來臨之後。
他不再被人類歡迎,所有人都開始以懷疑的眼光來看待他,甚至諾蘭德的守衛們直接將他驅逐了出去,如果不是他有矯健的身手,那麼他可能已經被弓箭手們的硬弩釘在地上了。
而當他垂頭喪氣的進入圖拉利昂森林之後,精靈們也認為他是可恥的報信者、間諜,因此格魯一路逃竄穿過了無邊的不歸森林,直到一個月前,他的雙腳踏上了這片瀰漫著濃郁腐朽氣息的黃褐色土地。
這一個月以來他遇到的唯一的活物就是那些食腐動物,禿鷲以及鬣狗,為了生存他不得不嘗試殺死並且食用它們的血肉,不然他沒有體力來面對隨時可能從地裡爬出來的骷髏以及殭屍,但是在吃下了太多的鬣狗和禿鷲之後格魯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他被疫病纏身了。
陽光並沒有因為腐朽和貧瘠饒恕這片大地,反而因為其上所附著的濃厚邪惡而加深了對大地上移動著的生靈的懲罰,飢餓、疾病、虛弱和嚴重的脫水終於擊倒了格魯,就這樣吧,一切都結束了,但是當格魯準備閉上眼睛和這個世界徹底告別的時候,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卻在他耳邊溫柔響起。
“可憐的年輕人,你的未來不應該湮滅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上,來吧,我帶你去看看命運本來的樣子。”
透過越來越模糊的視線格魯勉強可以看清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巫師模樣的男子,溫和的笑容掛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是那麼的慈悲和寬容,他努力想要抓住對方伸過來的手臂,卻感覺自己的大腦瞬間被一片巨大的黑暗所籠罩。
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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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城下,埃拉西亞軍隊後方的戰時統帥行轅中,以索薩男爵為首的主戰派正在極力爭取進攻的命令,但就和曾經發生過的無數次會議一樣,哈特伯爵對此毫無興趣。
事實上正如李爾所想,他真的就只是來耀武揚威的,如果不是迫於裡恩陛下和貴族元老院的壓力,他甚至連將大軍開出哈蒙代爾城堡都不願意。
前幾次的戰事失利讓他心中越發堅定了固守現有戰果的想法,森林精靈的頑強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這樣一場無意義的戰爭將會嚴重遲滯埃拉西亞崛起的步伐,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南下攻擊一下鬆散的野蠻人和東邊的拜爾德斯,不論怎麼樣結果都會比跟森林議會耗在幸運城下強的多。
對於任何成本高於產出的戰爭,羅德哈特都覺得是在犯罪,但是他也不敢明著違抗裡恩國王的旨意,所以把部隊拉出來溜一圈再拉回去,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不是我不努力,是匪軍太狡猾。
這樣就可以交差了。
“哈特大人!為什麼下令停止進攻?我們明明可以趁著森林精靈防衛運轉的空檔一鼓作氣攻下幸運之城,再等下去讓那些精靈們完成了防禦部署,這次出擊又會前功盡棄了!”
索薩從座位上站起來激動地叫道,被李爾綁架回到軍營後她把自己所在營帳裡兩個月不見任何人,好不容易等來了一雪前恥的機會卻沒想到又是這個樣子,這叫她怎麼能不生氣,是以說話的時候語氣上對羅德哈特就沒有那麼尊敬了。
“噢?那麼索薩男爵你能否為我詳細解釋一下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攻下幸運城易如反掌,又是誰給了你如此巨大的勇氣和信心這樣跟我說話,是那個薩拉布託的二級小魔法師嗎?”
哈特毫不留情的嘲諷道,這個索薩男爵多次質疑他的戰略部署早就引起他的嚴重不滿了,如果不是斯維亞在貴族元老院一力擔保他早就想把這個女人從自己的軍隊裡面踢出去,有意思的是現在看來,就連她那位尊敬的叔叔也對她失去信心了。
聽到哈特的話之後索薩瞬間就漲紅了臉,想要分辨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誠然,這確實是她一輩子的恥辱印記,如果不能在所有人面前手刃李爾,她就要永遠揹負著這個懦弱的標籤活下去。
最終索薩還是在獅鷲團長艾得力克男爵的撫慰下安坐了下來,這是一個老好人,看著索薩下不來臺了就趕緊上來和稀泥,而哈特對於這個一直對自己唯命是從的下屬也適當的給予了幾分薄面,不再追究索薩的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