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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各自天涯

“南知,你會原諒我嗎?”程書廣站在她的身後問道。

多麼愚蠢,多麼可笑的問題。

誰能原諒一個耽誤了她一生青春的人。

青春易逝,三分流水,二分塵土,一分是眼淚。那些有關愛情的童話,隨著青春的流逝,而逐漸離她遠去。或許,它們並沒有離開,只是,已經與她無關了。好像一切的變化都是在情理之中,倘若忽略時間,她幾乎快要忘記人生走過的三十幾個年頭。所以,當在某個時間段猛然想起時,才會不得不感慨——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戀愛太晚,浪漫也不夠甜蜜。

李南知一直背對著他站著,轉身與否,不重要了。

“我不能原諒你,因為我無法背叛曾經那個深愛你的自己。”她顫動著聲帶,低低地說:“我也無法恨你,因為我不能違背到現在還依然愛你的自己。”

離別前的最後兩句話,大概會成為記憶中最難以釋懷的兩道傷疤。

語言比刀子更加鋒利,造成更加難以癒合的傷口。

如此也好,既然不能忘記,那便牢牢銘記。

人生三大憾事,愛而不得,愛而不能,愛而不捨。

命運,以一把鋒利的尖刀,雕鏤出他們疤痕斑駁的滄桑面容。

循著那條幽深的小徑走去,卻找不到,歲月棲息在哪棵枯樹的枝頭。在暗處呆了太久,一時間,根本無法適應破曉後,奪目的強光。

可是,他們終為活著而發愁。他們終要在陽光下,睜開雙眼,張開雙臂,接受洗禮,接受摧殘;接受誇耀,接受審判;接受溫暖,接受冰冷。

接受他們各自的命運安排。

程書廣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就此在自己的世界中消失。對於彼此而言,雖是解脫,但造成的傷害和遺憾,是建築在解脫之上的悲哀。

更多表達歉意的言語,留待來生,再做計算。

李南知一家在第二天便動身返回了廣州。程父程母未避免同行的尷尬,特意選擇晚一天走。此外,知書茶餐廳的後續問題也亟待解決。差不多是等同於嫁妝和聘禮的投資,在徹底破碎後,必然要切割出雙方滿意的結果。

起初,程父欲打算把茶餐廳的所有權全部轉移給李南知,至少在物質方面,做到最大的補償。只是心高氣傲的李父不願收下類似於施捨的贈予。

“在一起是他們的決定,分手也是他們的決定。你們也不用覺得是虧欠了南知,既然她在知道事情原委的前提下,心甘情願地做了幾年的愛情傻子,我就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來批判你們。”李父的一番話,道不盡內心的酸楚。他刻意話留三分情,為的是保留和程父數十年的友誼。任何感情一旦出現裂口,修復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轉手的過程意外順利。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就有一個同樣來自廣州的商人想要收購茶餐廳。只不過,當初正執行在正常軌道上的列車,豈會轉向他人的軌道。如今,這條軌道的前方已然攔腰截斷了去路,未避免車毀人亡,只能改變行駛方向。

程父把三分之二的錢打給了李父。他猜到他恩怨分明,不肯多收。在去電時,謊稱只匯了一半的錢。李父自然是相信程父的為人,有關轉售的憑據,一概沒要。

程書廣退掉了租房,把行李打包後搬去了蘇亦輝住的那間單身公寓。賣茶餐廳的錢,他一分沒要。支付完員工的工資後,剩餘的錢,大概只夠半年的開銷。

眼下,他和蘇亦輝都成了待業人員。這個年紀,要再創業,困難重重,替人打工,經驗缺乏。看不清腳下的路,閉著眼睛,能走得安穩嗎?

程書廣去馥園找蘇亦輝的時候,正巧碰到前來通知婚訊的顏露和陸旭杲。

他們的婚期就定在正月,正好是物流行業一年中難得可以休息的時間段。

陸旭杲準備在雲城和廣州各辦一場婚禮。前幾天兩家父母已經見了面,各項事宜基本談妥。

而今天趕來馥園,是打算請亦舒擔任婚禮的伴娘。此外,婚紗的挑選工作,也希望她能一同輔助。

亦舒驚訝於他們相識相戀不到一年的光景,竟然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他們的愛情,亦舒只參與了開頭,過程如何,只是在數月後,飯桌上的一番談話中獲知。總以為還要經歷幾年的相處,沒曾想,結局來得猝不及防。

該是祝福。可,隱約間,滋生出幾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