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法子暫時能解燃眉之急!”
正當譚知府怔在上側眉頭皺成兩道深灣,一籌莫展之際,聞聽身後聲響,猶如恩人將世,回頭道:“林希!有何法子?”
沒錯,正是好長時間未開口的林希,他並不是故意不開口講話,而是從來時到方才,滿腦子都在想法子,現在終於想到,道:“一,向城內百姓籌集糧食;二,向朝廷述說原由,再次請求賑災!”
聞聽林希有法子了,眾人也不禁側頭凝向他,但聽了法子後,不禁怔住半晌,譚若涵第一個開口鄙夷,道:“你這算甚法子,這法子就算阿貓阿狗都想得到!”
“是,這法子是笨了些,可如今之計,有比這法子更有效安撫這群流民的嗎?”林希並不理會譚若涵,拱手道:“知府大人,您看這些流民都是大明的百姓,是大明的根本,就算他們衝破城門,入了城肆意強搶豪奪,您肯定也不願將他們當做逆賊一一殺掉罷!”
譚知府疑凝著林希,道:“那是自然!”
“既然他們不是逆賊,那就說明他們只是一群無辜百姓,既然是無辜百姓,咱們自然不能不管他們死活,咱南昌府這兩年肯定比不上其他知府,甚至一些縣城”,林希抬眸解釋,道:“在這天降大禍的時期,府衙甚至整個朝廷自然必須要與百姓、流民萬眾一心,齊心協力度過這場天災才是,我相信當今聖上寬厚仁德之心,是不會不管南昌府的,更何況他們也無非只是想討口飯吃,有口糧在手罷了,並非有意與府衙衝撞,更不會強搶豪奪!”
林希這段話說的並不重,卻猶如鋼鐵沉重,對眾人觸動極大極深,半晌,譚知府來回踱步,回過身喚身側士卒來,道:“就按林希這法子去辦!”
“等一下!”正當那士卒抬步欲往城內籌糧時,一側的林希又開口,道。
譚知府抬手止住士卒止步,道:“還有甚?”
林希小心抬眸,道:“若真這麼做,朝廷必定會怪罪下來,只是,只是知府大人的這一官職極有可能不保!”
這一提醒,譚知府頓驟足一怔,對啊,怎麼忘了這茬了,若此時上報朝廷,無異於向全天下宣告自己監管糧倉失職,自己這頂烏紗帽還要不要了?
“林希,你出的甚鬼主意,我爹堂堂知府,為何要聽你一個書生的鬼話!要臉不要!”頓,譚若涵跳出來抬眸橫著林希,乍道。
“我!”其實林希也別無它意,要不是情勢所迫,誰願意出這下下之策,實屬無奈啊,再說就算自己不說,保不齊當今聖上已經知曉了,就等譚知府自己承認過錯,好過之後聖上秋後問罪,那後果才真是不堪設想。
沒等林希回應,譚若涵上前對譚知府,道:“爹,你莫聽那書生的鬼話,一定還有其他法子補救的!”
譚知府並未應話,不過老眸凝了譚若涵一眼,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那是不服、無奈之色,半晌,微道:“罷了,老夫也該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了!”
遂,抬手示意士卒組織人員繼續去城內籌糧,吩咐能籌多少算多少,而自己則轉身邁著極沉重的足步,立在流民身前,高道:“方才老夫已喚人去城內籌糧了,不出半個時辰,大家都有口糧吃了!”
流民一聽有糧了,頓露出笑意,彷彿他們得勝了一樣,歡呼鼓舞,幽紅火光乍在他們蒼悴老化的面上,清晰可見笑意,遂,紛紛不在推搡叫嚷,這時,林希又走進譚知府跟前,道:“知府大人,現在不宜直接將糧分發給他們!”
“為何?”譚知府低眉問道。
林希抬手指著流民解釋道:“知府大人,您看,他們現在一個個瘦骨如柴,精神狀態極差,加上他們許多天未進過一粒食,當他們興奮地拿到糧食,第一件事便是胡吃海塞一頓,直到肚子撐不下,可人在極空腹的狀態下,是不宜胡吃海塞的,一旦操之過急,反倒物極必反,而傷了性命!”
譚知府也是頭一回聽說吃飯還能吃死的,不過看他說的頭頭是道,那應該假不了,故道:“那應當如何?”
“應當先布攤施粥,剩餘的糧食在一一分發給他們也不遲!”林希抬眸凝了凝四周環境,道:“這樣他們既能解決溫飽,又不會失了性命!”
譚知府轉念一想,是這麼個理,遂,也抬眸凝了凝四周只有右側還未被流民完全佔領,抬手指道:“在那兒臨時搭建一個布攤,如何?”
林希也想到一塊去了,點了點頭。
遂,譚知府喚捕快速速回府衙找來大鐵鍋,尋的尋柴,提的提水,警戒的警戒等等,眾人齊心協力,手忙腳亂,忙的好不可開交,半晌,終於將布攤、灶臺搭建好,就等籌糧運回來,流民們被士卒們攔在左側,卻並未推搡叫嚷,而是眼巴巴的凝著眾人忙碌著,直到士卒將臨時搭建的灶臺火點燃,他們面上也仿如有一朵鮮花微微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