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名男子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帳篷,慢慢消失在街頭。
能在第五天來緹蘭這治病,想來他以前也積累了不少財富,雖然現在身體虛弱,但居然沒人搶他,看來他年輕時,應該也是當時的風雲人物。
等這名男子離開,緹蘭又讓人去市集上找找有沒有鉛製的盒子,普通的石頭封住還是太不保險了,她雖然不怕,但身邊人估計是沒法抵擋這種輻射。
不知不覺,第五天的治療結束,而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
夜晚,緹蘭來到關押那名蝶目種男子的牢房,這裡是她向王營臨時租借的地方,不然關在帳篷裡很麻煩,也不利於清洗打掃。
這幾天裡她一直在忙著治療和採購的事,今天才有空過來和對方交談。
“可以給我找把椅子嗎?”緹蘭詢問獄卒,這幾天下來,儘管她不是王營的成員,但其醫術和身份已經得到了絕大部分人認可。
“行,還請您稍等。”這名狼血種守衛恭敬的回答,隨後讓人搬來一把木椅。
坐在鐵欄外的過道,插在一旁的火把將光照進內裡那溼冷的空間,少女的面容輪廓為光影分割成明暗兩面。
牢房裡,那名蝶目種男子縮在角落,這幾天的囚禁,讓他逐漸平靜下來,或者說有些絕望心死。
深黑的頭髮隱隱透著些許紫色,他背後的有著灰紫相間的蝶翅,不過現在早已殘破不堪,空著數個大洞,彷彿是被老鼠啃咬過一般,好在這樣的蝶翅沒有血管,儘管受傷也不會太疼痛,只是看著很是落魄。
“可以和我說說伱的來歷嗎?”緹蘭這會開口。
“你應該知道,是我救下了你吧。”
許久之後,他緩緩抬起頭,看了眼坐在鐵欄外的這名少女,沒有什麼回答的慾望,依舊保持沉默。
不太好相處呢,少女心中默想,不過她作為歌姬,總有辦法。
放在膝蓋上的左手抬起,宛如藝術品的手腕從衣袖中緩緩露出,為一旁橘黃的火光映照,那皓白的手腕上有著細線串成的銀色手鍊,隨著手腕微微晃動,上面掛著的小鈴也跟隨一起搖晃,發出細微而悅耳的聲響。
宛如無形的漣漪擴散,坐在牢房內的男子墜入一個渺遠的夢中,那是青翠而覆雪的森林,林間隱約傳來的動人樂聲和歌唱之聲。
世界變得格外安靜,有種讓人心情安定的靜謐,一切的痛苦和洶湧情感都慢慢離他而去,如落雪般平靜下來,如此空曠,心如灰藍的天空空蕩,搬走堆積在內心和腦海的瑣碎煩惱。
淡淡的安寧讓人不免陷入回憶,那歌聲和他的心情逐漸同步,讓他慢慢想起許多小時候的事,一些被遺忘的眷念被他重新從記憶裡撿拾。
……
不知時間的流逝,森林依舊白雪皚皚,只是那歌聲逐漸停止,一切空曠而幽靜。
輕緩的步伐踏雪而行,長靴穿過林間,松針和草葉踩在雪地裡發出滋滋的聲響,當這腳步臨近時,他不禁抬起目光,看見這雙灰色長靴的主人。
站在他對面的少女有著和天空般的銀灰長髮,身上披著落雪的兜帽披風,纖柔的腰身為披風下的腰帶勾勒,當她褪下兜帽,露出那對無暇清澈的眼眸,彷彿有千萬種不同的藍色層疊其中,讓人心甘情願的沉淪其中。
透過這雙眼眸,他彷彿看到了一個純潔而真摯的靈魂,那傳遞來的情感如此誠摯,讓人生不起一絲褻瀆之心。
這宛如童話般的場景,讓他感到一種莫大的解脫,或許就這樣永眠於此,也是令人心安的選擇。
世間的一切太過沉重和折磨,讓他不想再回到那個陷入泥濘的痛苦身軀,如果真有這樣的無暇少女作為死神來迎接,他也心甘情願的接受,就此安眠永息。
可惜,這位少女並不想讓他就此沉眠,而是在他面前伸出雙手。
“可以和我說說你的故事嗎?”
那雙手映在雪地裡,隱隱可見上面的細微血色,在這冰冷的世界裡,帶來一抹淡淡溫暖。
彷彿有千言萬語想在此刻傾訴,而他也放下封閉的心門,緩緩講述起自己的故事。
那些遙遠的過往,那些遺忘的記憶,那些逝去的面孔。
這是一個關於曾追逐崇拜身影,最後摔倒在地,看著熟悉同伴慢慢消失,失敗之人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