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對那幾人斥問道:“為何在了自家賭場跟前,也要與人大打出手。”
內中有一個人,捂著腦袋,狼狽道:“秉明傅夫人,他們適才在這裡敲鑼賣藝,弄得裡面的客人不得安寧。傅公子這才帶了我們出來,欲要勸走他們,言語不和就打了起來。”指著地上的一個人道:“傅公子不知被重傷在哪裡,還躺著不起呢!”
被稱作為傅夫人的女子喝道:“一群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抬了進去。”又對腳下的阿榮,瞪起杏眼道:“你們哪路哪派,該不是有意來砸場子的吧!”
沒待阿榮回話,那大漢突然對傅夫人問道:“你莫非……是楊玉環小姐?”
那傅夫人認真地看了大漢一眼,立刻驚喜道:“你是江排長?”
大漢點頭道:“正是我,江寒生!”然後開懷大笑。
傅夫人趕忙放開了阿榮,把他攙扶了起來,笑道:“賠罪了,小老弟!沒想到你和江排長會是一夥。”
她在與阿榮兩人,正目相視的一剎那,神情裡突然飄出絲許的異樣,但隨即又從漂亮的眼睛裡,一掠而過。
江寒生問傅夫人道:“不知道玉環小姐,是何時嫁了人?楊營長在哪裡,我想要立刻見他。”
傅夫人沒有直接回答江寒生,只道:“說來話長。你們幾個還是跟了我,進去再聊吧。”
阿榮拎了皮箱,本要識趣地走開,但那江寒生執意,要拉了他一同進去。
他尋思道,反正等了蔣平回家,自己若去找,還要得過了一陣子才行。此時無處可去,大新亞舞廳的本身二樓,就開有了賭場,這裡進去坐上一會,倒也無妨。
傅夫人把幾個客人,讓到一間屋裡坐下,吩咐上了茶水過來,然後對江寒生道:“江排長,一晃之間,你下了寧波的九峰山之後,我們分手有十幾年了吧。”
江寒生道:“是啊,我那年因為聽聞老父病重,辭了楊營長回到熱河老家,就再也沒有去過九峰山。算來,該有十五六年了。”四顧一眼,問道:“楊營長還好麼,難道他沒有和小姐一起呆在上海。該不是……如今還在九峰山上落草吧?”
傅夫人黯然道:“江排長有所不知。我爸爸十多年前,在一次與山下民團衝突的戰鬥裡,身中數槍,當場就沒了命。幾百號兄弟有死有逃,只剩了不到六七十人。後來,是傅天坤帶領大家流落到上海,投奔了御錦堂。現在的這家賭場,就是御錦堂在租界的兩大賭場之一。”
江寒生滿臉沉重,難過道:“原來楊營長已經不在了人世。”問道:“不知道,小姐如今嫁的人是……”
傅夫人道:“這人,江排長以前就認識的,便是傅天坤,我爸爸以前在九峰山上的那個師爺。進到御錦堂那年,我16歲時就與他成了親。”
江寒生大驚道:“傅師爺?小姐你怎能會嫁了他?他可是個……”傅夫人攔住江寒生的話頭,道:“傅天坤如今可是御錦堂的堂主,在上海經營著數個煙館、碼頭,還有兩家有名的賭場,浙江和江蘇也還設有多家分號,下面跟著千把號人吃飯,早已今非昔比。”
急把話題岔開,向阿榮問道:“小老弟,你叫什麼名字,看你這身打扮,很不大像是一個跟著江排長,單靠在江湖上,賣藝吃飯的人。”
阿榮道:“我姓陳,夫人喊我阿榮就行!”看了一眼江寒生,道:“我與這位江排長並不相識,是隻身來上海……找親戚的。”
江寒生見到傅夫人頗是疑惑,便解釋道:“小姐,這位陳兄弟說得是實情。我和女兒,因是熱河老家被那日本人侵佔,一路漂泊,沿途靠著賣藝維持生計,不知不覺就來了上海。”把剛才在賭場門口,發生經過講了一遍。
傅夫人笑道:“原來這陳兄弟,是俠肝義膽,仗行出手。”她不由得,又對阿榮仔細地端看了一陣,心中疑惑道:剛才就覺得這少年郎,眼神裡透著靈氣,頗覺面善,真像是在哪裡,多年前就有見過的一般。
問阿榮道:“你那親戚,打聽到了沒有?這家賭場歸我打理,前前後後,有幾十個兄弟在這裡照應,如果有需要幫忙,儘管直言。”
阿榮道:“不勞夫人費心,親戚的家……我知道在哪裡。”向江寒生的賣藝挑子掃了一眼,道:“不過,我看江排長父女在上海初來乍到,料他們這江湖賣藝的營生並不好過,夫人何不收留下來,在賭場裡幫著做事。”
傅夫人大樂,道:“陳兄弟果然是心善得很。你講的這些,我早已想到,只是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現在倒被你做了好人,先說將了出來。”
阿榮見這傅夫人笑得雍容嫵媚,丰神冶麗,勝比桃花更豔,心中當下羨慕道:她那丈夫討得這般美妻,真的是好大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