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亮子低低應道:“是!”便起身侍立於林元身後,儼然以他的奴婢自居了。
林元道:“此事萬萬使不得!頭山君,請再作思量......”
頭山滿誠懇說道:“林君,我也不必瞞你。我們近年做的一些事,可以說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定哪天就丟了性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幾位忠良之後了。難不成林君當真鐵石心腸,忍心看著她們再次落入火坑嗎?”
林元道:“不是我不願相助,只是我僅僅是林家跡目,收徒之事還須稟報家督同意。”
頭山滿大手一揮道:“那便依你所言,此事待你和秀榮商議之後再定。亮子卻是我送與你的禮物,總不能再有二話吧!”
林元再三推辭,頭山滿怒道:“林君如此這般,那是不將我頭山滿看作朋友了?”
沒奈何,轉頭問林亮子道:“亮子,你願不願意跟了我去?”
林亮子道:“頭山師傅對我們恩重如山,他讓我跟你去,我便一定服侍好公子,保護好公子的安全。”
林元道:“那是頭山君將你送我,你自己心裡卻是不願的,對吧?”
林亮子抬起頭,眼圈卻紅了:“奴婢本是苦命之人,有幸跟在公子身邊,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
林元心中一軟,嘆道:“以後跟著我,你不會再苦命,只會好命。”
頭山滿見他終於答允,轉怒為喜。招呼其他幾名女子換過茶几,擺酒上菜,又如往日一般談天說地,指點江山。
酒過三巡,頭山滿嘆一口氣,說道:“林君,再過幾日,我就要離開了。”
林元驚訝道:“卻要到哪裡去?”
頭山滿道:“朝鮮!今日一別,卻不知何時再聚。這幾位志士之後,我只能託付於你,無論林秀榮作何決定,林元君都須幫我照顧好她們。”
林元苦笑道:“原來如此,那我必得說的秀榮同意才行。”
頭山滿敬酒道:“我早知林元君義薄雲天,深懷惻隱之心。有你這句話,我便再無後顧之憂。”
從懷中取出一物道:“這是我的一處產業,雖然面積不大,但也是精心打理過的,離本因坊也不甚遠,想來作為林家立足之地也勉強夠用了。”
林元接過一看,原來是一處大宅的地契。佔地足有十畝,住下百餘人也是綽綽有餘。若放在一百年後的東京,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忙推辭道:“這卻太過貴重,絕不敢收。”
頭山滿斜眼看他,說道:“林君你什麼都好,就是為人太不爽利。一點身外之物,算得什麼?而且也不是給你的,是送給林家的,你提起拜師之事,在秀榮那裡也好說話一些。”
秀榮對自己言聽計從,頭山滿卻是不知。林元只好收了,又問起前往朝鮮之事。頭山滿道:“不是我不願說,只是此事有些干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事若不成,也不至於牽累他人。”
酒足飯飽之後,頭山滿將林元送到吉原之外,又安排馬車送他回去。
其時天色已晚,一彎新月掛在天邊。坐於車內向林亮子望去,只見她目若點漆,也正怯怯瞧著自己。往懷裡一摸,只有奈良買的胭脂。說道:“我身邊也沒有什麼貴重物事,只這胭脂還算稍微值點錢,你可別嫌棄。”說完將木盒塞到亮子手裡。
亮子急道:“公子這麼說,可折煞奴婢了。只要是公子給的東西,必定是好的。”
林元道:“不如開啟來看看?”
亮子依言開啟木盒,見那胭脂質地細膩,香氣宜人,甚是歡喜,忙收好放於懷中。
林元問道:“我看你出手時那柄短刀,一眨眼就不見了,卻是放在哪兒了?”
亮子聞言臉色一紅,答道:“那是忍術中的藏刀術。說起來神秘,其實就連鞘綁在奴婢的......大腿外側。”說到最後幾個字,已經羞不可抑。
林元一聽便知大為不妥,忙致歉道:“哎喲對不住,我可不是存心欺負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亮子道:“我知道的,公子是大好人。剛才我那般無禮,公子也絲毫沒有怪我。從那時開始,奴婢就願意跟著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