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旻一直被高孝禮按著,他知道,這是叫他別輕舉妄動。
他也知道,現在整個談家都被天下人看著,皇帝要處置他們,就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崔旻動手對談家人如何。
即便談家人真的在這件事情上有大罪,也該如實的回到御前,由陛下來裁決。
是生,還是死,都要看陛下的。
可是崔旻心裡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談昶年,你也苦讀聖賢書,你也下過科場,難道聖人便教你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兒嗎?”崔旻在高孝禮的手下掙了一把,然則沒能掙脫,他盯著談昶年,幾乎要在談昶年身上盯穿出幾個洞來,“事到如今你還要休棄我姐姐?”
熟料談昶年卻沒有絲毫的內疚,甚至連一丁點兒的悔過之意都從他臉上看不到。
他仍舊把談績擋的嚴嚴實實的:“我為什麼不能休棄她?如果她安分守己,我待她自然百丈高,她嫁進談家,上侍舅姑,下和姊妹,我從沒有說過她一句重話。可她又做了什麼呢?”
談昶年一面說,一面冷笑了兩聲:“她是你的親姐姐,你自然一心想著她。我只問你,她這樣出賣我們家,就算沒有死,還有沒有臉繼續做這個談氏宗婦?”
崔旻臉色驟變,力氣也不知怎麼地突然就大了起來,肩膀一抖就從高孝禮手下掙了出來。
其素看著他腳步一動就躥了出去,心道不好,眼底緊了緊:“不要胡來!”
崔旻的手,和其素的話,幾乎是同時動作的。
他的虎口就抵在談昶年的喉嚨上,一點點的收緊了。
談昶年絲毫沒有要掙扎的意思,就那樣平靜的看著崔旻,感覺自己周身的力氣被一點點的抽走。
李氏啊的一聲驚呼,眼前一黑幾乎暈死過去。
他身後的談績兩步撲上前來,死死地拽著崔旻的胳膊:“你放開我大哥!話是我說的,人也是我逼死的,你要殺人,衝我來……放開,快點放開我大哥!”
高孝禮也是快步上了前,可任憑他怎麼費勁兒,也拽不開崔旻的手。
於是他語調沉了沉:“你在這裡殺了他,打算拿你的命抵嗎?”
這話一出口,薛成嬌心頭一凜。
是啊……在他們看來,談昶年死不足惜,可是若給臨江王和長公主知道了,難道會放過崔旻嗎?
從姨父上了那道奏疏起,談家和崔家就成了不死不休的關係了……
今日談家逼死崔瓊,崔旻掐死談昶年,明兒臨江王就一定會上摺子參崔旻。
就算陛下再有心庇護,可臨江王到底是宗親,他再拉上那位遠嫁的長公主……
“表哥,放手,”薛成嬌疾步進了前去,倒也不用力,只是扯了扯崔旻垂下來的袍袖,“你要是真的殺了他,沒法子交代的,我知道你恨不得殺了他,我……”
她本來想說我同你是一樣的心思,可轉念一想,她是個姑娘家,現在還站在別人家裡,這話說出口,未免顯得戾氣太重了些。
於是她頓了頓:“表哥你冷靜點,他自有人料理,別把自己賠進去。”
崔旻淡淡然從薛成嬌面上掃了一眼,又見她一臉焦急的衝自己點頭,掐著談昶年的手,慢慢地就鬆開了。
大把的空氣重新回到了談昶年的鼻子裡,他兩腿一軟,險些跌下去。
談績忙扶著他往後面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大哥,你怎麼樣?”
談昶年咳了半天,就著談績的手吃了一杯茶下肚,又緩了許久,才緩過了這口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