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息庭並不是因為襄城水患離開,卻越往襄城方向走,雨勢越來越大,越感不對勁。
身穿斗笠,前行之路愈發困難,不遠處有個路邊攤,正好可以停下來休息。
店家爬上梯子一層一層往棚頂鋪著草蓆,卻還是如水簾洞一般水流得滿處都是。
見雲息庭二人走來,店家只得先下來招呼著:“二位客官趕緊進來躲躲雨,要不要用點什麼吃食?”
雲息庭把馬拴好,脫下斗笠:“店家,你這有什麼給我們拿一些就好,大雨天還出外擺攤也是不易。”
“誰說不是呢。”店家忙從蒸鍋中拿了一碟熱包子出來,招呼著二人,“兩位客官往裡些,這邊不漏雨。”
“這路上積水嚴重,我看已經下了不短時間吧?”陶星河坐下,嫌棄地跺跺腳,哪哪都是水。
“可不是,已經下了十來天了,這邊還好,雨說大不大,持續時間長點而已,襄城那邊可遭殃了,連續大雨,離最近的千翠山被沖垮了一段,沖毀好多民房,若是再下幾日,濁河決堤,一方百姓可是要遭殃了。”
雲息庭不知會嚴重到這般田地,他們一路走來,只感覺雨勢越來越大,卻不想受災的中心竟是襄城。
襄城背靠千翠山,前有大海,離濁河不足百里。
連日大雨,濁河水位大漲,必要開閘入海。
若海水倒灌,一邊洩洪一邊海水湧入,那襄城百姓即便不被淹死,被沖毀的家園短時間也無法修建好,會落得居無定所的結局。
雲息庭不安地敲著桌子,襄城形勢危機,不知漣殤教怎麼樣了。
“店家,襄城那邊官府可有對策?”
店家嘆了口氣,大雨天好不容易有個客人,他便也多說一些:“官府能怎麼辦,縣太爺都捲鋪蓋捲逃到省衙了,留下衙門官兵轉移百姓,那能轉移多少,有錢的都跑了,沒錢的只能受著,也多虧了襄城還有個漣殤教。”
陶星河瞪大了雙眼:“漣殤教!”
“兩位小哥是外省來的吧。”店家笑了笑,“這漣殤教在外人口中是邪教,可在我們地方百姓心中,確實救苦救難的菩薩,襄城水患嚴重,漣殤教大殿在千翠山腰,地勢高,便於安置地方百姓,於是漣殤教便收留受災,給他們住的地方,供他們食糧,不過湧進教中的百姓越來越多,怕是糧盡倉絕,撐不了幾日了。”
雲息庭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
他一刻都不想耽誤,只恨不得立馬回到襄城,幫助受災百姓。
“陶星河,我們趕緊吃,尹孤晨一人主持大局,我怕他目不暇接,要儘快回去。”說完,又看向店家,“店家麻煩您再給我們準備些包子,我們要趕去襄城,這一路怕是找不到地方落腳,想多帶點食物。”
“兩位小哥要去襄城,那可萬萬使不得。”店家忙阻攔他們。
雲息庭皺眉:“怎麼?”
“去往襄城的路已經淹了,進不去城了,小哥要是過去,那不是自尋死路麼。”
“過不去也得過去,我的家在那邊,而且不也不想百姓受難,總要出些力氣。”
店家看他們表情堅定,知道勸不住。
更何況聽說他們家在襄城,肯定是要回去救助家人,也就不阻攔了:“那好吧,我給你們多帶些包子,兩位小哥可要注意安全吶。”
“多謝店家。”
一路前行,越往前走積水越多,很多低窪地帶,水已經沒到馬的大腿處,以至於他們走得越來越慢。
又走了兩天有餘,在到達襄城附近時,水已經深到不可估量的地步。
雲息庭停下來,不敢再往前走。
“怎麼辦,真過不去了。”四處都是嘩嘩的水聲,大雨不但模糊了視線,就連說話都要扯著脖子喊,才能讓對方聽清。
雲息庭環顧四周,看了看千翠山的方向:“走山路先繞到千翠山,城裡進不去了,先繞路回漣殤教。”
“這麼大雨,後山路難走,馬都上不去。”陶星河又喊道。
“沒辦法,不然只能游泳過去了。”
繞至千翠山身後上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若是有竹筏或者小船,倒也方便許多。
掉頭繞路,改往山道行走,和陶星河說得一樣,上山路溼滑難行,馬頻頻摔倒,只得棄馬前行。
原本半日的路程,雲息庭他們又走了一天半,終於上到千翠山中。
大雨停了半天,又下起小雨來,連日趕路的疲憊讓陶星河還未到達大殿,已經體力不支倒在路上。
雲息庭只得一路揹著他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