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鳶,小心!”荀秣瞬移至莫鳶身前,橫握一槍擋住鐵扇刀。莫彥回手又朝他攻來,荀秣步步後退,只守不攻,面對莫彥越發狠厲的攻擊,荀秣招架不住,一時不備,鐵扇刀劃過他的腰側,頓時血染一片。
“師兄!”莫彥忽然有一瞬間眼神清明瞭,他轉過頭去。
下一秒又目光失焦,轉身朝莫鳶飛去,他扇刃在離莫鳶咫尺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
“師兄!是我啊!”
“小鳶……呃……”莫彥忽然表情痛苦的扭曲起來,他抓住自己的右手,莫鳶緩緩後退。
莫彥用盡全力大喊道:“小鳶……快走——!”莫鳶剛一轉過身,只聽得一聲利刃劃過皮肉的聲音,她僵硬的轉過身去。
莫彥宛如一朵開至荼蘼的白色玉蘭,花落四散,只是他那向來一塵不染的白衣上血跡點點,好似紅梅覆雪,凌寒獨開。
他就這樣倒了下去,鐵扇刀刃上還殘留著他尚溫熱的血。
“師兄……”
“不要躺在地上,會弄髒你的白衣啊……”
莫鳶喃喃的開口,眼淚卻是不受控制的落下來了。她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只覺得這像一場夢,一場噩夢。她觸到莫彥潔白的衣角,手指不住的發顫。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師兄怎麼會死呢?
他永遠永遠都會在千隱閣的那兩盞燭燈之下等我的啊……
莫鳶坐在地上,抱起莫彥的在懷裡喃喃道:“師兄……你說要生生世世護我周全的啊,千隱閣已經很冷清了,你不在,我又會把所有的書都亂扔誰來收拾啊?以後……誰在燈下等我回家啊?”
莫彥嘴裡不住的溢位鮮血,他要抬手卻根本沒挪動胳膊,及費力的牽出一抹笑,輕輕道:“小鳶……你回來了。”
“師兄……我回來了,我再也不走了……你不要丟下我……”莫鳶聲音哽咽,語不成調。
莫彥雙目闔上,嘴角仍帶著那一抹看到莫鳶的笑,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五百年裡說過無數次的。
燭光月光之下,一身白衣的莫彥,總是在看到莫鳶的那一刻就笑起來,永遠對他最心愛的小師妹極盡溫柔。
歸海彥原是北海大仙君,只因他在看見小莫鳶的時候說了一句:“她可以當我妹妹嗎?”聿懷上神將他收為關門弟子,那時他也才是十四五歲的少年,他入師門的第一日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照顧莫鳶,護她周全。
他跪地起誓:“弟子歸海彥,今入聿懷上神門下,勤學篤志,謹遵師命,庇護瑬盞,當以命同,曉之使命,付之於行。”
此時莫彥已無生氣,倒在莫鳶懷裡。莫鳶看見他身上殷紅的血恍然記起什麼,她拿起地上的鐵扇刀正欲向右臂刺去,卻是被飛奔過來的荀秣一把握住手腕。
“小鳶你做什麼?!”莫鳶沒有作答,抬起右手握住刀刃一劃,手中頓時鮮血四溢。她顫抖著捂住莫彥脖頸上的血痕:“師兄,你不會死的……”
“他為了你自殺了,是你害死了他……”陰寒的聲音在莫鳶耳畔響起。
“莫鳶!凝神!”祁堇衾大喊。莫鳶驚醒忙屏息凝神,荀秣起身一掌揮向莫鳶身後。
倪昶虛影一晃,閃現在半空之中。
“何苦再做糾纏,徒增傷亡,你們交出瑬盞配方和歸泉,此戰到此結束。”
“傀儡術和控魂術永無止境,而你們戰力終會耗盡。”
“大哥!”歸海奕此時趕來,見此場景雙目泛紅,對著倪昶道:“我要你償命!”不待歸海奕動身,空中傳出一個聲音道:“抱歉,來遲了。”
殊言緩緩落在倪昶身邊,對他歉意一笑。
眾人大驚,先前魔界派出的魔將均被斬殺,如今魔尊現身,莫不是來此尋仇,倪昶的傀儡控魂之術本就難以對付,再加上魔尊殊言,更是難上加難。
只聽殊言端莊有禮的開口道:“父尊當年與鬼界交好,鬼王倪昶與魔界亦是故交,而今父尊麾下諸位魔界前輩來此支援,也是念在當年舊情,情有可原。”
倪昶似乎對殊言的到來早有預料,帶著勢在必得的笑。
“不過,本尊御下無方,助紂為虐,也是有罪,在這裡給諸位賠不是了。”殊言帶著歉意的笑,面上溫然。
眾人面面相覷,尚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倪昶笑意頓失,猛地回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殊言臂上佩戴玄鐵甲,五指如利爪,尖端似刀,他面帶微笑的就這樣貫穿了倪昶的胸口。血沿著指尖滴落……
所有人為之一震,然殊言面色不改,略帶歉意的淺笑著:“抱歉了,倪昶,你種種罪行實在天理難容,父尊與你同流合汙,但本尊可是明辨是非。”
倪昶瞪大眼睛,嘴裡艱難的吐出三個字:“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