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桂花樹上的知了發瘋似的叫,吵得她腦袋都要炸開。
她捏了捏沉痛的太陽穴,寬大的衣袖滑下,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臂。
汗津津的臉上蒼白乾癟,雙唇灰白,如同行將就木的老嫗。
“飛兒?”她試著喊了兩聲。
果然,沒有人應答。
她眼裡浮現厭恨之色。
兒子這會子在書房裡讀書備考,不可能會出現這裡。可莫初然是自己兒媳,本該有她侍疾,卻整日不見蹤影,眼裡哪有她半分?
怕是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賤人!
用那噁心骯髒的手段迷惑了飛兒,教他拋妻棄子娶了她,好做那狀元夫人!
賤人想得倒美!
等兒子高中,一定讓他休了她!
沈月娥的心臟一陣悶痛,她用手壓了壓。
然後安靜了一陣,積蓄了些力量,艱難地坐了起來。
兒子府試得了第五名,離那狀元之位越來越近了。
她還沒有跟著享福,可不能死了。
她慢慢挪下床,抖著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喝下去後,胸口的憋悶之感才消散了些。
然後,她給自己梳了個簡單的髮髻,換上一身素淨的衣裳,扶著牆,一點點的往外走。
她身體實在太虛弱了,渾身乏力,雙腳如煮熟的麵條,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雲端上。
走幾步便氣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來歇息。
但是,她今日說什麼也要走出房門,去找那兩個月沒見的兒子。
就這麼靠著那一股子毅力,走一段,歇一段,她走出了房門,穿過走廊,一步步挪到了兒子的房門外。
裡邊傳來說話聲,她遲疑了下,便駐足在外偷聽。
屋內。
莫初然手持香扇給沈逸飛扇風,面帶微笑,“相公,雖是家廟,可裡邊的姑子都是我們莫家精挑細選的丫頭送過去的,很會伺候人的。
且那裡幽靜清涼,是個極佳的避暑之地,不知多少達官貴人在附近建了避暑山莊呢。”
沈逸飛眉頭挑了挑,像是有些意動,卻又搖搖頭,“不妥。孃親心思敏感,如今又臥病在床,讓她去家廟,她定會多想。若因此而病情加重,那我可真是罪該萬死了。”
莫初然頓了頓,勸道,“逸飛哥哥,只要你同意,我來同娘好好說。娘通情達理,定能理解相公的一番苦心的。”
沈逸飛沉吟了片刻,“我娘總歸是外人,讓她進你們莫家的家廟,怕是不妥吧?”
莫初然停了動作,看著他,“逸飛哥哥,不瞞你說,這是我祖父的意思。”
沈逸飛雙眸微睜,眼裡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激動,“你是說,爺爺他?”
莫初然輕笑出聲,“對,我祖父對你上了心,他讓你好好考,切莫為這些雞皮蒜毛的瑣事給分了心。”
沈逸飛歡喜得不知做什麼好。
莫家老太爺雖已致仕多年,可資源、威望還在。莫家子弟眾多,自己一介贅婿,想要博取他眼球,那是難如登天。
因此,自己從不往跟前湊,免得自取其辱。
沒想到,他竟會注意到自己!
主要自己到最後考得不差,便能借助他之手,一飛沖天!
沈逸飛回過神來,握住莫初然的雙手,“然兒,謝謝你。”
要讓老爺子留意到他,這丫頭不知為他付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