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上門的晉夫人要為這姑娘添笄……!
真是怪了……這姑娘什麼身份?
除卻被莊氏請來的鄰舍之外,隨同季夫人一起來的婦人們也無不意外——畢竟就季夫人所言,這小姑娘祖上做酒樓生意起家,前些年敗落了下來,父母雙亡,現如今跟著將其帶大的奶孃過活,因其奶孃的夫君同季大人交好,故季夫人才接下了那封出席正賓的邀請函。
她們跟著過來,看的也全都是季夫人的面子,所以從一開始便對這個無父無母的小姑娘有些瞧不太起,至於方才態度稍好了些,卻也是看在其及笄禮被毀了的可憐份兒上——
可……怎麼一眨眼的功夫,這風國上下身份最尊貴的婦人、第一士族晉國公府裡的主母謝氏竟出現在了這儼然已經胡亂收場的及笄禮上,且對這丫頭舉止如此親近!
且不提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眼眶的眾人,單說莊氏,也是懵了一下。
可她這是高興的!
她就是再蠢,也能想得到謝氏此舉會帶來怎樣的影響力!
……或許,櫻姐兒的及笄禮還有救呢!
“多謝晉夫人前來捧場,為櫻姐兒添笄……”莊氏喜不自勝地行禮,忙又看向梁文青,催促道:“文青,快將東西收拾擺正——”
“哦……!”梁文青堪堪回神,連忙提裙奔回了臺上。
這種反轉有些難為了江櫻艱難的反射弧,她一時間十分不解為什麼奶孃梁叔文青,還有包括先生在內,都一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神情。
一直將謝氏當做‘需要仔細留意防備’的人來看待的她。實際上已經在極大程度的忽略掉了身份尊貴的謝氏所具有的影響力。
謝氏見她表情迷茫,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玩笑著問道:“怎麼,你該不是怪我不請自來,所以決心要讓我白跑這一趟罷?”
江櫻理所應當的搖頭,面上不好意思地說道:“恐夫人事忙,便未叨擾相告。”
這自然是體面話。
事實上。她從一開始便沒打算告訴晉氏。
避開晉家這些人遠遠的。是她一直以來的行事原則。
但既然謝氏找到了這裡,她自然也沒有趕人的道理。
晉大哥所交待的是,是讓她遠離這些人。但若非必要,卻不能貿然撕破這層臉皮。表面上的和平,還是需要維持的……
“你這丫頭說的都是什麼傻話?我就是再忙,又怎麼能錯過這麼重要的日子?”謝氏微嗔著說道。
江櫻愣了愣。
她能感覺的到。謝氏今日待她格外的親切。
且這種親切同以往的那種還不相同,像是有意在做給旁邊的人看。
似是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很看重、並且很喜歡她。
“快上去吧……!”季夫人上前笑著說道,邊催促著江櫻,邊對季夫人行了個禮。
滿臉複雜的江櫻被季夫人牽著回到了臺上。
本欲離開的眾位婦人們原地躊躇了片刻,後也不知是哪個推了哪個一把。一位身材圓滾的婦人快步上了前去,一臉榮幸溢於言表地同謝氏見禮,說話之時激動的臉上的脂粉都抖落了好幾層下來。
“妾身俞氏。見過晉夫人!”
“晉夫人安好……妾身是季知縣家夫人的手帕之交,晉夫人喚妾身鮑氏便是!”
“晉夫人……”
越來越多的婦人上前見禮。拼了命想要往謝氏面前擠,卻又怕冒犯不敢靠的過近,只一雙雙飽含好奇與尊崇的眼睛死死地膠在謝氏身上,似乎能多看上一眼都是天大的榮幸,出了這道門兒之後同別人說起自己曾親眼見過晉夫人,還說上了話,自個兒的身份便要提上好幾個層次了一般!
謝氏也未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卻也沒了方才拿來對待江櫻的那副慈和神色,只不溫不冷的點頭,臉上掛著得體的淺笑——雖然人就在跟前,卻能讓人無比清晰的感覺到,雙方因為身份的差距而帶來的天差地別,便好似雲泥之別一般不可逾越,只能是俯首與仰望的關係。
卻正是這種差距,越發使得眾婦人們為之激動雀躍,抑制不住內心源源流出的興奮之情。
一時間,再沒誰肯開口說要離場的話。
見謝氏移了步,立即接二連三的紛紛讓出了道兒。
一干人目送著謝氏往前席走去,只待謝氏已落座,她們便跟著坐下觀禮。
甚至已有方才未添笄的婦人悄悄地拔下了頭上的金釵,思襯著待會兒謝氏上前添後,自個兒也趕緊上前露了臉,好將方才對待江櫻之時的那一通怠慢給彌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