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燕安慰道：“玉嬋，你就放心吧，彩雲姐是個好人，最近她愛人出事之後，她心情一直不太好。再說，你們以前有芥蒂，要用時間去慢慢消化。”

“我以前對她的態度是有一點點過頭了。可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連別人當面罵我，都已經忘記了，她還.....” 楊玉嬋感到有點委屈。

“彩雲姐比較內向，心比你細膩。我覺得待人處事，要注意人家不同的個性，你說對不對？”

“是啊，曉燕啊，我是比不上你啊。可是我也不怨章彩雲，這總行幹嗎非得叫我到城南來，為什麼不叫別人來呢？！真是的。”

王曉燕呷了一口茶，談著楊玉嬋和章彩雲的關係，不知不覺對楊玉嬋有點憐憫起來，一時忘了自己的事，“玉蟬，我對你說實話，你沒有必要為彩雲姐而煩惱，真正令你煩惱的可不是她.....”

“誰？”

“馬東。”

“馬東？”

“是的。”

“他對我很好啊，好像很歡迎我來城南。”

“玉蟬，你慢慢瞧好了，日久見人心。別的我不說，就一點，希望你對他經手發放的每一筆貸款，一定要嚴格把關，否則，他會賣了你的。”

看著王曉燕嚴肅認真的神情，楊玉嬋不敢不小心，“好的，我記下了。”

“還有，東方龍騰集團的貸款控制，你自己心裡得有個數....”

“東方龍騰集團？不是我們行裡最好的企業嗎？”

“唉，”王曉燕輕輕嘆了一口氣，“是啊，人人都這麼說。可是我覺得，有時候我們看一個人，他站在我們面前，很熟悉，於是我們常常會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很瞭解他。可實際上呢，我們真的瞭解他嗎，他的心跟我們一樣嗎，他的思想，想法，感情，慾望，品質.....都跟我們一樣嗎？他嘴上所講得跟他心裡所思的一樣嗎？他的今天會跟昨天一樣嗎？明天又會同今天相同嗎？”

楊玉嬋愣愣地看著王曉燕，似乎搖頭，又似乎是點頭。

“常常是不一樣的，”王曉燕道，“有時候，甚至完全相反！”

楊玉嬋從她的口氣裡隱隱約約感覺到一些擔憂，於是自己也擔憂起來。

她想，每一個支行，都有自己原來不知道的東西，或者一些難以名狀的微妙的東西，以自己支行行長的經驗，那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只能像認識一個人那樣慢慢去體會。

馬東進來了，手裡捧著一盆熱情奔放的紅掌，笑嘻嘻地叫到：“楊行長....”

見王曉燕坐在沙發上，臉皮一僵，隨之嘴角掠過一絲幸災樂禍的微笑，又覺得她是監察室主任了，正是老鼠最怕的貓，所以也不敢放肆。

他本想對楊玉嬋表功，這盆她喜歡的紅掌是跑了半個江州才找到的。王曉燕一瞥之下，他只好把動了一番心思編起來的話打住，尷尬地退了出去。